神明没有做出回应。

祂用素来清冷淡漠的目光缓缓地看向浅安，笼罩在圣光中的身体由透明化为实体，似乎正在迟疑。

这般大胆到近乎亵渎的请求，眼前的信徒是第一个。

可初序却并未觉得冒犯。

反而，很莫名的……

祂想要走过去，想要靠近浅安。

这感觉没有来由，陌生得几乎怪异。

于是神缓步走到了浅安的眼前。

在圣光无形的压迫之下，任何接近的生物都难以避免恐惧，浅安的头晕得厉害，双腿发软，几乎快要跪倒在祂面前。

而这一刻，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腰肢。

“我守护在这里已经有很久时间。”

浅安听到神开了口。

声线是带着空灵的纯粹，仿佛生来没有任何情感。

“你是第一个，对我提出这种要求的信徒。”下一秒，神主动拥抱住了浅安，问道：“信徒是妖魔所化的吗？”

那双眸子，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清冷。

可说出来的话却和模样全然相反。

如果不是这语气认真，浅安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在戏谑自己。

叫人有些猜不透。

浅安被神身体的温度冰得颤了下，眼底浮现一丝茫然。

但还是诚恳道：“我不是……”

“神明为什么这样问？”

神明低头，仔细思索了片刻。

手掌落在浅安纤细的腰身轻轻摩挲了一下，不带情欲，更像是在丈量一件工艺品。

浅安咬住了唇瓣，身体最敏感的位置被这样触碰，忍不住被激出微弱的轻颤，无助拽住了神圣洁的衣袍。

“因为看到你，便无法自控，想要……融入进你的身体。”

神不会被拉入欲望的深渊。

因为祂即是欲望本身。

不过片刻，浅安的身体就快被这冰寒的温度冰透了，他无法再保持力气去抱对方，轻声道：“已经足够了……可以放开了。”

“还不行。”

祂的语气认真，听起来不像是在拒绝信徒的请求，更像是阻止顽童的劣行。

仿佛此时拥抱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我感受到了你的灵魂在渴望我。”神反倒是不解的模样：“为什么要停下？人类信徒总这样奇怪。”

浅安的灵魂在依赖着祂的靠近。

而初序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对。

毕竟作为人类信徒，对神明的确该有骨子里生出的寻求感。

但浅安想要躲……

初序不解。

“是、是你的身体太冷了……”

浅安的衣衫极单薄，浅碧色轻纱轻轻柔柔地贴在皮肤上，轻微晃动一下便能透出白得晃眼的肤骨。

而此时他又紧紧贴在初序的身上。

冷得止不住发颤，就要站不住。

“那该怎么办啊？”初序似乎在思考。

祂的语气依旧是那样不紧不慢，环着浅安的双臂却丝毫没有打算收回。

“人类信徒的身体无法承受得住圣光，可我能够感觉到，信徒不想放开我，既然已经应允，就要满足你的愿望才行。”

浅安的脑子更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记忆回来了，神魂却没回来。

他在某方面还是有些笨笨的，尤其是在对方这样认真的语气下，更是分不清这到底是恶作剧还是其他什么。

但总之他现在有些不舒服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浅安轻声道：“我好冷，站不稳了。”

无助又可怜的样子像是在撒娇。

而实际上，浅安也确实是在撒娇。

通常只需要随便示个弱，初序就总会有办法为他解决一切问题的。

“不用保持力气，我可以抱着你。”

初序轻易攥住他的大腿抬起，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小屁股，像抱小孩子般将人完完整整地抱了起来。

浅安还在他的怀里颤抖着，摇晃了下双腿，脚腕上的铃铛便叮当作响。

“你好脆弱。”

初序贴在他的脖颈上，思考道：“像是匠人精心打造的瓷人，神造人的时候，也要经过这些工序。”

浅安已经逐渐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不过这个沉稳有力的怀抱，的确让他如今虚弱的身体有了着力点。

他软软反驳：“我不是瓷人……”

“信徒的确不是瓷人。”

初序很认真地附和着他的话，像是也确实在这样想。

“神创造你的时候，应该用上了比之更繁琐精巧的手艺。”神由衷地夸赞：“地狱中的魅魔都不及你。”

浅安不知这是神的夸奖还是反讽。

心中想要亲近的愿望却是消了不少。

“可以放开了。”他诚实道：“你已经完成了我的愿望。”

初序却是突然扯住了他身上的轻纱。

轻轻一拽，最外的一层便落了下来。

像是没有质感般，飘飘然然落在地上，直到这一刻，浅安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初序吻住了他轻纱下的莹润肩头。

他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躲。

可又实在无处躲藏。

浅安想起来了，初序本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性格，神也好，魔也罢，骨子里的东西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啊……干什么？”

“你好像很怕冷。”

初序薄唇轻启，“我为你暖一暖。”

被亲吻过的皮肤泛着淡粉，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一般，不过片刻，原本从骨子里散发的冰寒便真的缓了许多。

浅安纤长的手臂搭着初序的脖颈，出神间，身上已经多了一件绒袍。

动物皮毛，不知是用哪种皮毛做成，但这件大袍，肉眼可见的暖和。

“我有不解，你们人类信徒在大漠之中却还身着轻纱，难免会伤身体，为何却丝毫不在意，且要执意如此？”

“因而……神明圣洁。”

浅安也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

他回道：“他们觉得，这样圣洁才可来得见神明，否则便算不敬。”

“那信徒认为，你如今可算是不敬？”

神明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何止不敬。

浅安的举动，都要被当作亵渎。

换做常人就连想都不敢想。

“嗯……算。”浅安迷迷糊糊地晃了晃小脑袋确认，“所以你会怪罪我吗？”

“当然不会。”

初序很宽容的回他，而紧接着说出来的话，更是随心所欲：“我并未拥有神位，按照你们的话来说，似是应当称……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