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雷家仁多年，他不忍再看，转身离开：“不能满足以上三点，你也就别再想什么救欧阳问天，好好地陪伴他度过这最后的时光吧。”

“雷上仙，”欧阳雨落抱住雷家仁的腿，不让他走，“你是欧阳问天的师傅，你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去死。”

“我虽是欧阳问天的师傅，但我也无能无力。”

“雷上仙，我们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

欧阳雨落语出惊人，让雷家仁不得不停下脚步。

“什么方面？”

“其实今天是鬼王派我上山来的，他觉得这两年欧阳问天的修为停滞不前就是你暗中搞的鬼。不仅如此，鬼王还担心你在江湖上的名声，怕你会不按计划行事，在灵魂罔替的最后时刻反水，所以他才派我来探探你的口风。”

雷家仁听到这不由觉得好笑，对于欧阳问天修为停滞不前，他也曾多次查探，可就跟银花修为停滞一样，毫无头绪。不过，鬼王倒是猜对了一点，那就雷家仁当真打算在灵魂罔替的最后时刻反水。

“哼，我雷家仁岂是那种阳奉阴违之辈，问天修为停滞之事与我毫无关系。”

“鬼王许诺只要你顺利完成此次灵魂罔替，他就能给你满足你的一切愿望，什么荣华富贵、灵丹妙药和武功秘籍，只要是上仙要想的，他都能给你搞来。”

欧阳雨落不等雷家仁回答就继续说道：“我虽然和上仙只见过寥寥数面，但我知上仙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决不会跟鬼王这等鼠辈同流合污。”

“你倒是把什么好话都说了，不过这招对我没用。”

“上仙，当鬼王派我上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是我能救欧阳问天的唯一机会，所以我不顾生命危险来求你，并将鬼王的计划全盘托出。上仙，欧阳问天也是你的弟子，希望你能看在这份师徒情上，救欧阳问天一命。”

“你走吧，我无能为力。”

雷家仁早已有自己的计划，并不想再节外生枝。

然而欧阳雨落接下来的话，却让雷家仁大为震惊：“其实，鬼王不知道的是，欧阳问天的修为是被血手观音给封印的。血手观音担心鬼王会因为欧阳问天修为提升过快，从而放弃复活自己的女儿，所以亲手封印了欧阳问天的修为。”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都是小女子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言。上仙，我们可以挑起他们二人的矛盾，借机救出欧阳问天。”

雷家仁听她将鬼王和血手观音的计划全盘托出，心中有几分信了，可自己曾经遭人算计，背井离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难免犹豫不决。

欧阳雨落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抱着雷家仁的大腿不停哀求：“上仙，欧阳问天就如同我的孩子一般，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去，你就发发慈悲，在灵魂罔替仪式上用我的命去换欧阳问天吧！”

雷家仁不忍再看，抬头望着天空，回想自己出走半生，儿时的梦想早已被现实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如今却连自己的弟子都不能保护，实在心有不甘。眼前的这个女人，既然欧阳问天都无条件相信她，那自己也就选择跟欧阳问天一起相信她一次吧，反正在自己原本的计划中，也是有人要死的。

“起来吧，我答应你救欧阳问天，不过你要配合我演一出戏。”

——

欧阳问天在市集中转了一天，除了买欧阳雨落交代的东西外，一直在找一件适合欧阳雨落的新衣服，欧阳雨落今天穿的这件红衣实在太旧，身上的红色都要褪完了。

欧阳问天在逛遍城中所有的成衣铺，终于在最后一家店里里相中了一件最漂亮的衣服。

这件是斜襟褙子，左敛右稔，用兰花做主要装饰图案，特别是衣角下幅的那一枝，借着棉绫衣料的柔软熨帖，几乎有香生满室，以假乱真之势。

这件褙子价格不菲，花光了欧阳雨落给的钱和欧阳问天所有存款，但一想到能为欧阳雨落买到一件满意的衣服，欧阳问天便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采买完所有的物品后，欧阳问天带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踏上返程，半路上他看见前方两个身影，觉得好生眼熟。

待走的近了，这才发现是外出历练的虬翱和袁毅飞。

“喂！”欧阳问天大声疾呼：“虬翱，阿飞，你们回来啦！”

虬翱也看见了欧阳问天，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的神情。

“是你呀，问天。”

“当然是我。好久不见了，虬翱，阿飞。”

欧阳问天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两人：“其他人呢？胖子他们几个是不是先回山上去了。”

被欧阳问天抱住的虬翱只是如木桩一般站着，并没有回应。

“怎么了，你们俩怎么不说话？”

欧阳问天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但还是一脸笑容的问道：“你们俩怎么这副表情，没会出什么事吧？”

虬翱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欧阳问天见状大呼不妙：“你这是太想我了，对不对？喜极而泣。”

“问天，”最后还是袁毅飞替虬翱回答了欧阳问天的问题：“我们没能把他们带回来，阿大、雷鸣和林晶玉他们都死了。”

欧阳问天沉默，虽然他早有预感会是这个答案，但真听阿飞说出来，那便是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都给测底击碎。

调皮的阿大、贪吃的雷鸣、乖巧的林晶玉，几人的音容相貌还历历在目，仿佛昨天还在一起上课，今天却再也天人永隔。欧阳问天当年并没有参加几人的送行仪式，本想着等他们回来后再好好聚上一聚，谈天说地畅所欲言好不痛快。可谁知当年那一别，便是永别，而自己却连最后他们的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这到底是……”

欧阳问天刚想追问，可看着两人伤心的表情，到嘴的话又被活生生咽了回去。

欧阳问天强忍悲痛，伸手揽过虬翱和袁毅飞：“走吧，老师还在等我们，是时候该回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