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当时让我们去对付那混乱体，有什么意义？”杨彻的语气平静无波。

“意义么？你不是把王六带回来了吗？怎么了？你在他的梦境里什么消息都没挖出来？”剑灵的语气满不在乎，见杨彻不说话，她又继续道：“这混乱体杀不了你的，就算你运气再烂，最多也就是被打成重伤，到时候我把你捡回来养个半年一年的，也就好了。结果你的表现不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吗？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李雨竹那小妮子还活着呢。”

她说的毫不掩饰，很奇怪，她可以把取人性命的话说的听起来毫无敌意。

“你想知道原因咯？其实就是我本来就要把这混乱体肢解了，肉身拿来炼丹，骨头拆了做燃料填补一下这断剑的威力。所以让你们帮忙消耗一下，你反正又不会死，真被打伤了我肯定去救你。我之前也问了，你自己说的，对李雨竹没什么想法，我把她弄死有什么问题？要说奇怪，我才觉得你奇怪，给她上了个禁制，自己修为不进展，也不把对方拿来炼了，你这修为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进展？”

这番话听的杨彻脑门发硬，问道：“为了修为的增长就能随便炼人？你主人赵幽启也是这样的？！”

剑灵立刻回道：“在外界不需要，但你可别搞错了，这里是赤荒秘境。等你衰弱到某个状态，有的是修士过来炼你。你若不是一开始就练了九曜经，能吸收地宫里的地脉灵力增长修为，你试试看？看骷髅会不会杀你？你现在年岁尚轻还好，等你寿元无多，修为又没有寸进的时候，骷髅觉得你帮不上他的忙，你恐怕也是那一袋子喂老鼠的碎骨头渣子罢了。”

杨彻一时喉咙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剑灵继续道：“实话难听，你自己体会。你以为剑君品性就差？他自幼出身正道名门，进了这赤荒秘境，后来也不得不放开杀性。你虽然能吸收地脉灵力，受煞气的影响小，但我也不信你能半点不受秘境的影响。你年纪不大，修为已经不错，若是在外界，道途还长，可以步步求稳、徐徐图之，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对骷髅的性格，你敢说你了解他？旁人莫名帮你，固然是好事，但你自己也要想想为什么帮你！骷髅现在没对你提要求，不代表他心里就没什么打算，他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话说回来，李雨竹这样的东西，在地宫里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我没可着劲杀她就不错了，看样子你倒是挺想保她的，放宽心吧，我现在还没有必须宰了她的理由。”

这一串话说完，剑灵似乎有点无奈神情，她一脸少女模样，和口中露骨的话语丝毫不相称。此时她抿着嘴歪了歪，看起来竟然有种不被理解的委屈神情。

杨彻想反驳，但又反驳不出来什么。剑灵说的当然没问题，她看骷髅和自己的关系，看的也算是明明白白。

炉子里烧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偶尔有焦黑的碎火星子从炉子里炸出来。

剑灵最近的一系列操作，杨彻能感觉到她是在迅速恢复实力。她本体的力量无法增强，但她借助外物能驱使的煞气却是越来越多。

李雨竹这段时间，估计也还是像以前一样炼化煞气，炼化完了之后就来地面抓一波。骷髅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但他本来就能下到很深的层数，想来也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这样看来，只有自己浑浑噩噩...虽然借助法阵吸收地脉灵力，又拿了剑灵的丹药碎片，这些东西也确实让他变强了，但这种程度还是远远不够。

一瞬间他甚至想到了骷髅带他去过的地脉大阵，那大阵似乎是维持地宫运行的关键。按照他的猜测，自己的肉身强度，如果能支撑着直接接触地脉，那自己应该是能直接从地脉中汲取灵力的。如果能接触到地脉，那就近乎是无穷无尽的灵力来源，但杨彻又立刻否决了这种想法，首先他根本没有进入地脉大阵的法门，另外，若是触动了大阵，有什么不好的反应，骷髅那边也没法交代。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多此界的信息。就像是苏法鼎忍受那献祭的修士一样，虽然对方有点烦，送上来的东西也看不上眼，但好歹对这里熟悉，能问到各种外界修士不知道的消息。

即使修为再高，也需要这方面的助力。

我应该去完成之前的工作...把周边的情况摸清楚，做出一个尽可能详细的舆图，看看这附近到底有什么资源。现在起码在外面出了状况，还有地宫里面能躲一躲，不管怎么样，这比自己刚进秘境的时候要好的多了。

天色完全大暗下来，剑灵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偶尔有鱼出水、她扯上杆子的声音，接着她又会把钩着的鱼重新扔水里。

一旦不讨论修为和李雨竹的事情，剑灵就变得絮絮叨叨，甚至还有点温柔，她说这炉子估摸着要烧半个多月，这期间不能睡觉，她还小小抱怨杨彻怎么不是修炼煞气的修士，这样可以帮她看一会炉子。

杨彻还怀疑过剑灵，是不是也有一个类似王六的梦境，要不然怎么这么喜欢睡觉。当然也有可能，她也有通过睡眠入梦、来稳定神魂的法门，毕竟她也曾被自己的主人藏在山体中度过了漫长岁月。

两人在塔楼上聊到好半夜，漆黑的天穹上有微弱的光点，秘境中的夜晚比白天看起来正常多，起码黑夜也还是正常的黑夜。

杨彻突然感觉到李雨竹出现在了自己的探查范围里。杨彻想，这样的距离，李雨竹应该是探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事实也果然如此，她只是上来炼化几个枯尸煞气回去继续练功的。

剑灵在一旁小声道：“你望气术范围不错。”

杨彻只是嗯了一声。

他想了想，还是没去找李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