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白里扫了一圈，看见闻风悦和姬珩的时候眉头一挑，“你们怎么在这儿？”

“过来帮忙的。”

闻风悦背着手把眉毛挑回去，“宗主和师兄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万俟白里没有隐瞒，“如今八卦阵一个接着一个出问题，离卦也一样，我就和柳隐商量着，分别到各宗看看。”

八卦阵……

闻风悦沉吟，“从设立至今，八卦阵也有好几百年了吧。”

其实她早就想说，按照八卦原理，这每个阵的位置都不对，拿合欢宗举例，艮卦应在西北方位，却被安排在西南部，占掉了原本巽卦的位置；巽卦又在百花宗，位置完全相反。

八卦阵用这种方式设立出来，就像是知道……

“迟早有天，八卦阵会彻底崩塌。”

万俟白里的话，刚好接上她心中所想。

提及正事，在场的合欢宗几人都收敛起来，颜旖挽起眉头，“那也没办法，这几百年来，那么多人都提出过这个问题，可八卦阵已经定死在那里，想换位置根本不行。”

另外，八卦阵的各个阵法相互牵制着，由于顺序完全乱掉，一旦动一个，整个巨型阵法会彻底崩溃，根本没人敢动。

万俟白里揣着手，“但阵法崩塌已成必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众人神情各异。

了尘捻着手中的佛珠，一派平静，“万俟宗主想怎么做？”

“八宗联合会派不上多大用场，所以这是我和柳隐，或者说，是天域宗和青云宗的想法。”

万俟白里沉声，“我们想赶在八卦阵破碎之前，把其他各阵里面的黑邪之气，引渡到四方阵眼里。”

“不可能。”

颜旖挥手，让在场的合欢宗弟子们全部退下。

她看着万俟白里，一字一句，“黑邪之气，只有镇压和清除这两个办法，你说的引渡，没人能做到。”

闻风悦垂眸。

要说引渡黑邪之气，她之前倒是没想过。

“还有。”

颜旖缓了缓，“要是那引渡的本事，还不如直接把它们清除掉。”

留着这些祸害做什么？

万俟白里幽幽道，“我也想，可惜，黑邪之气影响整个万衡大陆，不能真的清除完。”

几人愣住。

了尘声音平和，“万俟宗主，目前我等都知道，黑邪之下，是恶餮，若说影响万衡大陆，恶餮应该威胁更大。”

没错，比起黑邪，恶餮才是最大的威胁。

甚至黑邪之气对恶餮也有些牵制。

万俟白里知道他们的意思，“恶餮是另外一回事，黑邪之气对万衡大陆的影响，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这番话，让闻风悦忍不住想起当初刚进入天域宗时，学到的有关八卦阵的事。

谷桡说过，八卦阵最初设立，是为了探索真理，之后因为妖魔界破壁，才向内发展庇护人界，让修仙界得以喘息。

后来在八宗大会上，封卜岸告诉他们，八卦阵下镇压着黑邪之气。接着，这些年八卦阵接连不稳，溢出黑邪，才暴露出更深层的恶餮。

闻风悦思忖，这些恶餮既然和八卦阵息息相关……

她看向万俟白里，不知道他打算说什么。

正好，万俟白里和她视线对上，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听容之慧说，你在震卦的时候，下令把黑邪之气强行堵了回去。”

闻风悦点头，“没错，我发现恶餮与黑邪之气，也并非完全共存。”

明明传言里说，黑邪之气是由恶餮造出来的，可据她观察，恶餮对黑邪之气很不耐烦。

万俟白里叹气，“没错，八宗联合会那边的消息有误，导致修仙界所有人都以为，黑邪跟恶餮是一体的。”

“那，真相是什么？”

他们此刻在合欢宗的春月阁，日暮西斜，光影晃动，映的室内忽明忽暗。

颜旖坐在上首，看向万俟白里。

他一摊手，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清楚，“黑邪之气对恶餮也有压制，具体原因不清楚，但黑邪之气必须存在，是为了万衡大陆的阴阳守恒。”

闻风悦愣住。

阴阳守恒……太极生两仪？

了尘道了句佛号，“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所有事物都讲究阴阳平衡，对立与存在，这是万物周而复始的规律。

万俟白里盘腿而坐，面色肃然，“万衡大陆几百年来灵气日益充沛，伴随而生的另一面，就是源源不绝的黑邪。”

近几年黑邪之势增强，万衡大陆的灵气也日渐稀薄。

万俟白里总结，“这就是阴阳失衡的结果。为了往后我们还能修行，绝不能轻易将黑邪彻底清除，但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任由黑邪逐渐强大。”

要把握中间的一个度，很难。

四下沉默不语。

闻风悦看向姬珩，后者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幽深。

作为九幽凤族帝君，他肯定早就知道这些，可是却从来没和她说过。

是因为，八卦阵和她的命劫有关吧。

闻风悦移开视线，“宗主和柳宗主，都是从哪里得知的？”

她很好奇，总感觉万俟白里知道的也不少。

“唔。”

万俟白里眨眨眼，在想要怎么编。

坐在他旁边的晏嘉期扶额，“宗主，这里没有旁人，说出来也没关系。”

万俟白里摸摸鼻子，小声嘀咕“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他看向闻风悦，“你知道命书吗？”

什么？！

闻风悦瞥了眼姬珩，点头，“知道，那不是在青云宗吗？”

上首的颜旖也想到什么，额角微抽，“十二年前，宋凉语和闻西源把命书送到青云宗，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再后来……”

了尘接着道，“东洲李氏派人来抢命书，命书不知所踪。”

啊，反正最后落到了姬珩手里。

闻风悦垂眸，余光看向某人，他端坐在那儿，还有闲情逸致给她倒茶。

稳如老狗。

万俟白里又开口，“前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命书又到了晏嘉期手里，然后……”

他无奈耸耸肩，“从上面看到这些，我就来找你们了。”

等等。

闻风悦表情微变。

要是他们也看了命书，那不就知道，“闻风悦”一开始就死了吗？

毕竟命书就是她看的《魔神》。

闻风悦不自觉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