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海境内。

一袭黑纱的女人边走边摘下脸上的面具，随手将其化成灰。

“归藏神君。”

一个耳朵尖尖，带着浅蓝色透明鳍鳞的女子施施然上前行礼。

“君上得知您归来，特意遣我等迎接。”

归藏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又顺手摘下身上的黑纱递给女子，问，“近来有没有人来打听我？”

女子一愣，颔首，“月族天水境有个小神君过来问过，不过除了您，他们还问了天都的稚弗神君。您未归来，我等自是如实相告。”

归藏不以为意的笑笑，“天水境……月熙帝君手下，那个叫六水的小女君，回来了吗？”

“未曾听闻。”

“也罢。”

归藏慢慢向前走，留下一句，“或许再过不久，就该回来了。”

女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不解询问，“听您的意思，您在下界认识那位六水女君吗？”

“不过一面之缘，也没有说过话。”

归藏背着一只手，另一手掐指算算，“那个婉音和……雷焕？都死了吧。”

“是。”

提起这两个神，女子脸色变了又变，不安道，“现在整个上界都在暗地里传，说月熙帝君回来，要将上界闹上一遍才肯罢休呢！”

归藏笑了声。

早在目送月熙他们飞升回上界时，归藏就已经算到今日的局面。

只是她没想到，月熙回来也有段日子了，至今竟然不过只杀了两个神君而已。

比归藏预想的要少一点，该说果然不愧是神性最强的月族吗？

身旁的女子小心翼翼道，“大巫，您说……那位月熙帝君，会不会也来我们元海境杀人啊？”

归藏一脚踏入自己的居所，随口回答，“不知道。”

就她那万年积攒下来的怨气，哪儿是区区两个神君的命能抵消的。

如同传言说的，月熙起码得把十境翻一遍才行。

更何况，最终的目的，可不止十境。

不过元海境这里，除了归藏自己，大概率没有月熙要找的人。

这般想着，归藏一抬眼，就在自己的居所里瞧见一群眼熟的人。

女子跟在她身后，衣服上的珍珠宝石叮当作响，瞧见一群人后瞪大眼睛，脸上装饰的小玉石跟贝壳都扭曲一瞬。

“你、你们是谁？！”

月熙坐在那儿，扯了扯身上的的月光纱，眨眨眼睛，“天水境月熙。”

她视线落在归藏身上，笑眯眯，“来拜访旧友。”

女子皱眉，“你……”

“退下吧。”

归藏看了眼女子，温声道，“无妨的。”

女子咬咬唇，只好转身离开。

月熙自顾自的喝着茶，还顺手给姬珩塞了个糕点，自在的好像这是她的地盘一样。

她身后那些神兽更过分，一个个四仰八叉，好像是喝晕了。

只有长风和芝麻两个最靠谱。

归藏叹了口气，掀过衣袍坐下，“你们两口子不赶着去报仇，怎么这会儿跑到我这里。我和你们之间，已经两清了吧。”

月熙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闻言俏皮道，“别这么冷漠嘛！咱们好歹也算是生死与共过了，你好不容易回来，我们不得来欢迎一下。”

不管是万年前，还是在下界，钟离归藏都给了他们莫大的帮助——虽然一开始是被姬珩逼的。

归藏勾起红唇，脸上始终带着疏离的笑容。她现在回归神位，在下界时损毁的容貌已经恢复原样。

“两位帝君，恐怕另有来意吧。要是想问我关于那个东西的事，抱歉，我不知道。”

月熙眉头微蹙，“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两者都有。”

归藏闭上眼，细细品味茶水，“这里离它太近，你们动作最好小心点，哪怕你们无人可挡，可对手毕竟是掌握规则的家伙，要是不能釜底抽薪，最好徐徐图之。”

沉吟良久，月熙点头道，“多谢。”

归藏笑了笑，抬眼看向她，“你那个还在下界的弟弟很特别，等他和曲六水到了之后，你们再试着动手，也不迟。”

……闻见哲？

月熙目光微闪，“可他是魔……”

等等，上界虽然十几万年没有魔神飞升，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恢复记忆后脑子里的内容实在太多，月熙差点就忘了，本来闻见哲的命格就是要成为魔神。

归藏敲敲桌子，“他手里的冥火剑太重要了，另外，这本来就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没他不行。”

“我知道了。”

月熙算了算，很快就知道闻见哲什么时候能到上界。

大概和飞升到明方境的那个神君差不多时间，得等上一阵子。

夫妻俩离开元海境，路过混沌天海时，在那里待了一会儿。

“你们离开后，这万年间，混沌天海都没有异动。”

一个神君背着手过来，朝两人行礼。

月熙朝他颔首，“舍谙神君，许久不见。”

她身后还跟着末焰，舍谙却跟没看到一样，态度十分从容。

“月熙帝君，不知六水神君何时才能归来，在下已经等她多时……”

舍谙眼含期待。

关于曲六水和舍谙的事，月熙还是头一次听说，她挑挑眉，回答，“不清楚。”

按照曲六水的修为，可能还得很久。

舍谙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定了定神，又道，“还未祝贺二位，历劫归来。”

他一如既往的君子之风，翩翩舒朗，看上去很无害的样子。

可玲珑塔里，末焰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月熙对舍谙持保留意见。

她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谢。

舍谙礼貌站在原地，和他们一起看向混沌天海，继续之前的话。

“据说混沌天海上的时空裂隙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月熙帝君您下界的时候。这万年来，为防止混沌天海异动，上界十境轮流派神君看守，今年恰好轮到在下。”

月熙听完，眉头微动。

她对万年前自己最后那场战斗记忆很模糊，依稀记得她和某个人大战至浑身重伤，后来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而后就是到了现代，在那里无知无觉生活了二十多年后，又穿回来，经历无限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