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斜也默默地看向王胖子。

这事还要从一周前给小哥和廖星火办入院手续时说起。

要知道，小哥和廖星火都是三无人士，没钱、没身份证明、没住处，吴斜本打算给二叔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解雨辰说不用麻烦，直接回北京，他给安排。

于是一行人直接杀到北京，解雨辰人在路上就给安排好了住院。但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吴斜在接吴二白的电话，解雨辰回解家处理近期积攒的事务，黑眼镜直接消失了，当时只有王胖子在场。

小哥倒还好，就叫张起灵嘛！

但办理另外一人的入院手续时，王胖子麻爪了，他哪里知道这人叫什么啊，他一句话也没跟人说过。

小护士狐疑地问王胖子：“先生，你不认识患者吗？”

王胖子心里着急，努力回想当时吴斜怎么称呼这人的，好像是……好像是……

“霍！他姓霍！”

小护士继续问：“霍什么？”

王胖子破罐子破摔，直接给编了一个：“霍者！”

后来王胖子还把这当成一件趣事讲给吴斜听，用来彰显他本人的急智。

但当着正主的面……尤其是一个失忆的正主，还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们，王胖子怎么也没法用侃大山的语气再说一遍，难得老老实实道：“你姓廖，叫廖星火，这是个误会，误会。”

廖星火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点失望。他还以为是吴斜他们查到了他的过往，比如曾用名，或者假名什么的，没想到只是一个误会。

解决了这点小插曲，就到了吴斜讲故事环节。

其实一开始吴斜有些犹豫在从鲁王宫讲起的时候，适不适合廖星火旁听，还是廖星火看出了他的迟疑，故意问了一句：“我不能听吗……”

王胖子闻言也道：“咱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吴斜一想，是啊他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有见不得人的也是小哥和三叔，动不动就自己行动，这么一来，他就讲得更起劲了，想看看小哥现在能不能再给透露点什么。

但小哥全程很安静，反观吴斜，倒有说书的天赋，那些经历让他讲得曲折离奇、活灵活现，再有王胖子在一旁不时补充、插科打诨，比电视剧有意思多了，廖星火听得津津有味。

“……星火也进了陨玉里，过了大概六七天，你们两个才一起从陨玉里掉出来。当时地宫又开始晃动，黑眼镜说是西王母在召唤蛇母，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紧离开。”

“谁知道走的时候……我们看到陨玉里有个女人在往外窥探，那张脸和王座上的假西王母一模一样，我曾以为是错觉，但不可能那么多人一起看错。不过那个时候，我们也顾不了太多，也没人能再陨玉去一探究竟，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在路过玄女棺的时候……”

“我们出了沙漠后，搭了一个驴友的车到了城市里，直接坐飞机回了北京，小花给安排的医院，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但你们足足昏迷了一周，今天才醒。”

吴斜说到这里，看了看病床上两人的反应，一个低头不语，一个眺望窗外，他轻咳两声，喝了两口水，总结道：“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二位，当务之急还是养伤，医生给开了好些药，说不定能有点作用，恢复一些记忆。”王胖子靠在后面桌子上，削了几个苹果，切成一块块的，放在盘子里端过去。

廖星火没吃，只说：“我不吃药。”

吴斜愣了一下，本想开口劝他，又想起之前陈文锦描述的事，犹豫再三道：“我咨询一下医生。”

文锦阿姨说过，他们失去意识的时间里身体被人动了手脚，或许星火是有心理阴影。吴斜这么想着，准备和梁医生好好沟通一下。

“我要去那些地方看一看。”小哥醒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像个生了锈的机器，还有点像刚学会说话的低龄儿童。

“哪些地方？”吴斜下意识重复了一边，然后反应过来，“西沙？长白山？塔木陀？”

小哥点点头，他扯下身上贴的一堆线，就要下床。

“等等！”王胖子一把按住他，“你这还没恢复好呢，就是找记忆也不带这么着急的，你看看人家星火，多么淡定，小哥，你得向星火学习。”

廖星火其实也想再去一趟格尔木疗养院，尤其是被密封的二楼，他一定要去看一看。但正如王胖子所说的，不着急，先把身体恢复好。

小哥不知有没有被说服，但当下确实是不急着走了。

“小哥，你救过我们很多回，我们是拿你当兄弟的，你如今这个情况，我们一定会帮你。”吴斜也道，“你放心，你的过去，我们一定会帮你打听，你先把身体养好，做好充分的准备。”

小哥反应有点慢，好像还在理解王胖子和吴斜两人说的话。

吴斜说完，看向廖星火：“星火，放心。”

他当然可以解释，比如替三叔、文锦阿姨帮助旧友，比如念及一起去塔木陀的交情，比如他需要廖星火恢复记忆以后替他解惑……但最终，吴斜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还是想要看到当初那个会生闷气的廖星火，而不是一直茫然安静的廖星火。

廖星火当然不知道吴斜的内心想法，他只是觉得吴斜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东西。

“好。”廖星火朝他笑笑。

……

又在医院待了两周，小哥恢复了一些片段的记忆，廖星火也仿照小哥的恢复程度自由发挥了一下，快要出院的时候，吴斜为了去堵他二叔，很匆忙地回了杭州。

临走时，只来得及来病房跟廖星火和小哥道了别。

“记得来杭州找我！”

小哥此时盖着瓶盖，轻轻点了头。

廖星火其实想和吴斜一起去杭州，他答应过陈文锦要跟紧吴斜，但吴斜这次回杭州也是突然的决定，廖星火心知自己作为三无人士，没办法立刻与他同行，只好无奈地目送他离开。

“就剩咱们仨相依为命了。”王胖子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双手摊开，做出左拥右抱状，“要不我把你俩卖了吧，肯定能大赚一笔。”

嘴上开着玩笑，王胖子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要紧事。

他的住处只有四十多平米，一个卧室，怎么住下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