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得意之际，瞳孔却陡然猛缩，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

只见白牧丞同样食指中指并屈，划过白玉剑剑腹，顿时，周遭的天地罡气便不断朝其汇聚而去，剑罡肆意绽放，剑意嗡鸣。

“叮——”一声清脆剑鸣，厚积薄发。

白牧丞发起风动，把劲风往掌上聚来。

抛出的白玉剑被吸回手掌处，高速旋转起来。

掌往后探，卯足了劲将其射出，人随之而上，内力外放，控制着剑于百步之外攻向卫庄。

熟悉的起手式，熟悉的剑招，正是鬼谷绝学之一，有着“一刃断喉，百步非剑”之称纵剑术必杀之剑。

结合风云谷绝学风动，攻击距离早已超出百步之外，其威力与出于盖聂之手的百步飞剑相比，自然不言而喻。

横贯四方！百步飞剑！

鬼谷两大绝学齐出，剑势纵横分明，强横无比。

天地间风起云涌，似有双龙相争，大有开天裂地之势。

“嘭——”

携带锐利剑罡的双剑，剑锋还未接触，沉闷的对撞声便响起。

霎时，以两人为中心，纵横最强之剑两两相交，一道道肆虐的剑气直冲云霄，轰然炸开，爆炸产生的能量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摧枯拉朽的力量，卷得方圆十米之地，尘土、乱石纷飞，树干折断，地表更是如蛛网般崩裂。

漫天沙尘中，一道人影倒飞而出，正是卫庄！他败了！

卫庄双手持剑猛地往地下一扎，倒滑数十米，强行稳住身形。

“噗——”

一口鲜血喷出，卫庄气息立即萎靡下来，不过，倔强如他，还是借剑支撑住身体，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压制着心中的怒意。

白牧丞！盖聂！百步飞剑！！！

满心的疑惑不解，他在等一个解释。

原本以为，自己和盖聂称白牧丞为师兄，仅仅是因为风云谷风云子与师傅鬼谷子是故交，而白牧丞剑道天赋也极高的缘故。

谁曾想，白牧丞居然会使用百步飞剑！

尘土随风而散，白牧丞收回玉剑，缓缓向卫庄走来，从怀中摸出一瓶疗伤丹药递给卫庄，抬抬手，示意他收下。

卫庄并未选择接下，相反，对于白牧丞此举没有生出任何感激，抽出鲨齿，抬手就是一刺，直取白牧丞咽喉。

白牧丞立于原地，不为所动，而卫庄的剑，也在距离他咽喉厘米之远处停下。

“你是如何习得百步飞剑的暂且不论，你可清楚你会百步飞剑，意味着什么？”卫庄问道。

“意味着你在不久的将来，会多出一个对手，甚至是一个敌人，比盖聂还要强大的敌人！”白牧丞实话实说，况且，也是有意暴露出百步飞剑的底牌。

“三足鼎立，亦或者说是一横两纵，完全打破了鬼谷历年来的规矩，有违天地之道，纵横之道！”

“鬼谷一横一纵，注定容不下第三人。”

“风云谷历来师从百家，可我笃定，鬼谷，并不在从师范围之内。”

“鬼谷先生与风云子先生虽相交莫逆，可这似乎并不能作为你会百步飞剑的解释。”

“偷师学艺，难道，你真的要与鬼谷为敌？”

白牧丞听到携有浓浓威胁意味的话，不以为意。

偷师？

“哦——是吗？鬼谷，风云谷，合纵连横，风云际合，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白牧丞凝视着卫庄双眼，战意毫不收敛。

“轻视的代价，你支付不起！盲目疏狂没有任何好处！你要清楚，风云谷的敌人，是诸子百家！”卫庄告诫道。

合道含有浓厚的百家绝学身影，于卫庄看来无异于偷师。

“哈哈哈——”白牧丞大笑几声，“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不可理喻！”卫庄收回鲨齿，甩一个剑花，将剑反握在身后，抬脚就要离去。

“小庄，你似乎已经为自己的未来作出了选择。”白牧丞道。

三足鼎立，两纵一横便是他的选择。

他还是这么倔强，自以为自信强大，却不知是倔强得悲哀。

卫庄拥有一段神秘的过往，正是这不堪回忆的过往，总在不停地激励着他变强，鬼谷论道之后，其变强之心更甚，现如今，其实力，比原剧情同等时间点上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卫庄依然作势要走，白牧丞不得已开口道：“你知道今日你输在何处吗？”

卫庄闻言，停下脚步，静等白牧丞发言。

“数百年来，历朝历代国家兴衰之后，都隐藏有一个门派——鬼谷。”

“鬼谷向来一脉单传，以天地之道分之，纵横两立，入世可谓是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常一人强于百万之师，甚至可敌一国。”

“风云谷虽与之相似，但其精髓便在于变通，合道，师承百家，却独出一脉，取百家学识、武道精华，去其糟粕，壮于己身，顺应当下大势。”

“冥顽不化，只会自取灭亡！”

白牧丞有意顿了顿，接着道：“不妨告诉你，我不仅会百步飞剑，还会横贯四方。”

“至于是否如你所说一般，是三足鼎立，一横两纵，还是一纵两横，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在你的一念之间。”

“盖聂现如今已经成为秦国首席剑术师，而你依然流于紫兰轩，虽有所动作，不过也就那般了……”

“这是你会输的原因，或者可以说，是你未来会输的原因。”

白牧丞的大实话不要口水般脱口而出，丝毫不怕得罪卫庄。

他完全可以拒绝和卫庄的切磋，之所以应答，一是因为刻意想要暴露，借此刺激卫庄变强，不然，依照当下的变数推算，韩国朝堂之中，一个血衣侯，就足以捏死卫庄。

人外有人，纵横可不是无敌的。

二是因为短时间之内，他还不想和卫庄为敌，且对卫庄有笼络之意，他为来要走的路，注定荆棘丛生，有这么一位强大的助力，终归不是坏事儿。

三则是因为紫女，紫女重情义，如果想要关系更近一步，现在所起的冲突会成为很大的阻碍。

四是想劝卫庄不要与他为敌，他仅用一把白玉剑，就让卫庄受了伤，若是合剑术之下的百步飞剑，卫庄还能有接住的能力吗，两人以后若是兵戎相见，倒下的只能是卫庄。

当然，他丝毫不担心卫庄会变得过于强大，对自己后续的计划造成不可控的影响，因为他的底牌，随时能应对这个不稳定的变数。

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语出惊人：“小庄，我知道你内心深处的秘密，而你却对我一无所知，就算是知道的，也存在你的认知和理解范围之内，或者说，是我有意透露于你。”

“人在面对未知的东西时，总会感到恐惧，疑虑，因为未知等于会有变数，有变数等于会失控……像我这样的敌人，你不必面对，也没有必要面对。”

卫庄眼中的怒意几近燃烧，崩出杀机：“风云谷占星之术的确强大，但那不是你能知道的东西！”

白牧丞并未回应，将手中的药瓶扔给他后，微微转身，任晚风撩起长发衣襟，颇有证道者的意味，逼格很高。

“小庄，你的敌人，不是我，也不是盖聂，而是你自己，拥有太多秘密，执着于过去的自己！”

说完，白牧丞迈步离开，同时还不忘提醒道：“记得把药了，不要让紫女担心。”

白牧丞离开，留卫庄一人独自风中凌乱。

看着见证他们之间惊天动地一战的，凌乱不堪的战场，再回想白牧丞一席话，他感慨颇多，纣思良久。

或许，白牧丞所言是对的，他最大的敌人，是溺于过去，执着过去的自己，只有真正打败过去的自己，才能迎来升华。

双手扶剑坐于木桩之上，他自言自语：“冥顽不化，只会自取灭亡，我总算是窥探到风云谷核心的一丝本质，合道——有意思！“

上一次鬼谷论道的疑惑，今时终是解开。

鬼谷横为捭，纵为阖，白牧丞论道时曾说过，鬼谷的纵与横，单方面的极致反而是一种缺陷，越是往后，缺陷也越明显，唯有捭阖之道，才是真正的大道，这也正是鬼谷弟子为何生来就是敌人的原因。

此番言论正确与否，今日的交手，交谈中，他得到了答案。

取出白牧丞给的药，张口服下，起身离开，唯留风中言语：“以利造势，师哥，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