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林璇的那些话，顾星文心底一阵胆寒。

不就是第一吗？这有啥好扯来扯去的，他表弟多少年都第一也没见他扯啊是不？

于是他心底颇为肯定地得出一个结论：这群人有些小题大做，不，是很小题大做！

他怎么不觉着自己多有皮，不是照样和云鸣云天海周旋？

也不见这俩大兄弟对自己多客气！

但容不得他多想，视线中五彩灯光出现，短暂的失明后逐渐恢复，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种味道很难说得清，顾星文只能勉强从其中闻出有烟酒，还带着点血和呕吐物的那种味道。

或许还有别的，闻着会让人心跳开始加速，莫名兴奋。

他立刻屏气凝神，尽量不吸入这种气体，但那种气味几乎沾染在自己的每一寸皮肤上，真的像被扔进垃圾堆般。

顾星文已经无从理会那些气味，前方林璇的身影没入五颜六色的灯光中，周围环境黑暗烟雾缭绕能见度极低，一道道身影在灯光下扭曲着，乍看上去像脱离了人形。

双目微眯，隐约间只能看到远处的包厢中人头攒动不知在干什么。

他没有开启夜视，完全不想看到什么容易让自己长针眼的东西。

这里真的是赌场？

而林璇像是早已习惯了周遭的一切，此时她那过于“邋遢”的装扮恰好起到了保护作用，从门口一路走进来愣是没一个人上前搭讪，径直向深处走去。

可还没等他们往里走几步，一道身影忽然颤颤巍巍地从角落冲出来，一头栽在舞池上！

旁边正在活跃气氛的小姐姐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接着扭自己的，对地上的人视而不见。

“呼吸，呼吸权！”

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嘴里胡乱嚷着，叫出来的词却让顾星文的脚下一顿！

“我的呼吸权要到期了！谁来——谁来救救我！”

他循声望去，发现那个叫唤的男人满身是伤，跟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看上去极为狼狈。

但负伤男人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状似癫狂，玩儿了命地向周围一切可以抓住的人或物抓去！

这回旁边跳舞的小姐姐可没办法保持淡定了，立刻惊呼着连连后退，裙子差点没让人家拽下来。

林璇的脚步也被迫停下来，那男人在地上不停翻滚着，鲜血溅了一地，疯狂呼喊。

“呼吸权——！救我！”

可任凭其怎么喊，他很快便掐着自己的脖子面色发紫，嘴巴瞪大双目突出，如一条上岸的死鱼艰难吸气。

但肺部的氧气很快便被抽走，眼看便是要气绝身亡。

“妈的，在哪进游戏不好非得在我这，把他给我拖走！”

先前拦着林璇的男人从门口赶来，挥手示意角落隐藏的打手过来清理现场。

看着那窒息而亡的男人被如同死狗一样被拖下去，顾星文垂眸无言，他并没有感觉多吓人，早在第二次录像时自己就见过不少这种情况，却没想到再次亲历时——居然是在所谓的贫民区。

没有人为男人收尸，也没有人在乎他是谁，浑身是血的尸体被一路拖向后门，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血迹。

但很快被其他鞋子踩在上面，纵情舞动起来。

“贫民区不比富人区，大家平时身体素质不好，所以很多都不能好好完成游戏。”林璇这时凑近解释道。

顾星文默然点头试探问道：“这些...死掉的人，后面会去哪里？”

林璇听罢耸耸肩，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冷意，压低声音道。

明明只是陈述事实，语气间却带上几分讥讽。

“集团最下等的公民，有时候连集团高层家里养的一条狗都不如，他们的归宿可能是沾满血迹的手术台，也可能是堆满垃圾的——暗河。”

说罢她便扭过头去，低声喃喃。

“越是参加游戏，呼吸权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可有可无的东西，比起游戏内的危险，窒息而亡已经是最仁慈的死法，那个管理员还真是残忍。”

额.....

顾星文抿抿嘴没有说话，因为短暂的谈话间他们已经来到某处电梯前，林璇按下向下的按钮，没过多久电梯门便缓缓打开。

走入其中，更加浓烈的怪味涌来，里面那样好家伙和太阳岛的员工通道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周围的贴的小广告内容都惨不忍睹，顾星文随意瞟了一眼后直接眉头紧皱。

贫民区的地下赌场并不是电影里那种金碧辉煌牌声四起还有兔女郎小姐发牌的场面，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角，只有赌得倾家荡产却仍状似疯魔以为自己能一把翻盘的赌徒。

周围环境很暗，顾星文竖起耳朵，在纷乱的麻将声中听到了掺杂在其中的惨叫声。

那声音异常凄厉却被故意压抑着，他无法想象在这一个个漆黑的包间中正在发生什么。

最里侧的房间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到居然有个女人独自前来，二人先是嘴角怪异地勾起，但在看清来人的面貌时，嘴角立刻拉了下去。

“我找谢首领，让开。”林璇不客气地说道，和先前面对顾星文时完全两副面孔。

“林首领，您不在反抗军前线多杀几个集团的走狗来这里做什么？”其中一个男人阴阳怪气地回应，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样子。

林璇听罢也不恼，却是直接上手！

一个晃神间，她如鬼魅般瞬移到那个开口的男人身前，手上寒光闪过，竟直接架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顾星文见状登时眉头紧皱，在对方的地盘动手真的没问题吗？

但他也没出言阻止，倒是看看这女子会如何作为。

“别废话，我有重要情报要亲口告诉他，不想耽误我们首领间的大事就让开——拦。路。狗。”

林璇冷笑着贴近那个男人道，可那男人此时哪敢动弹？

他敢保证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的速度完全是慢放状态！

但自己也不敢就这么让开路，毕竟门后的人同样不会放过自己。

二者就这么僵持起来，但短暂的僵局没持续多久，几人上方的某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让她进来吧。”

顾星文闻声抬眸，却发现居然有一个摄像头隐藏在阴暗的一角，若不是仔细寻找根本不可能发现。

“原来那个谢永康从最开始就在观察这里？”他暗自思忖。

那个被架住的男人听到声音后这才长舒一口气，按下手中的一个遥控器，身后的门缓缓打开。

纯白的烟雾从门缝中向外溢出，顾星文拉长视线。

朦胧的青烟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坐在沙发中央，单手托腮看着门前的林璇。

那人缓缓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进来吧，林大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