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什么都明白了。

前世的不甘，今世的怪异，一切的一切，在看到那漆黑的羚羊面具时迎刃而解。

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反而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眼前！

眼中的生机瞬间消散，他垂下头去，直接放弃了一切反抗手段。

【不可能的的】

【没有人能打败祂】

【没有人】

怪不得上一世的顾星文纵使活在沈从那种超级天才的阴影下，背负着废物的骂名也丝毫不为所动。

怪不得...

人家是Mr.Zero，整个地狱游戏的管理员！

全球的玩家只要是活着能喘气的都归他管，人家会在意一个区区赤龙集团二号城的玩家排名？！

怪不得！！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他低声念叨着，状似疯魔，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掐着脖子，已然失去了所有求生的希望。

【张牧玩家，如果你低调做人不舞到我头上来说不定我还不会那么快注意到你】

【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抱有杀心，我们二人本无冤无仇】

顾星文沉声说道，声音透过面具增添几分无情，让张牧再次抬起头来。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那兜帽下的脸上，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表情，视线中被那漆黑的羚羊头颅面具占满，其上双目中的血红几乎将霞光吞噬。

祂从地狱最深处走来，语调无喜无悲，只是淡然地伸出一只手扼住你脆弱的喉咙。

如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哈....”

忽然，张牧那张僵硬的脸扭曲起来，他像是感觉不到被掐住的窒息感般呛着嗓子笑出了声。

【嗯？】

笑声断断续续，明显是精神被刺激到极限后的崩塌。

明明听着随时会断掉，却还是拼尽全力出声。

“我是主角，我才是主角，重生者！”

他目眦欲裂，盯着管理员的双目中滔天恨意尽数涌出!

“...你是管理员又如何？”

“你这种后期BOSS迟早要死在我的剑下！对....你只不过出场时间错了而已，我才是主角——！”

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已然变了调。

“你滚！第一百零一个人，咳，不该存在，你他妈给老子滚啊！！”

吼完这句，他继而又狂笑起来，然而下一秒就被再度收紧的手掐到面色发紫，再也不能言语。

【这个世界上没有主角】

羚羊面具悄然凑近，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带丝毫人类的温度。

【或者说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连每个音调都是如此冰冷。

【而你的故事，与我无关】

话音刚落，祂五指骤然发力！

只听咔嚓一声，掌心中人顿时脖子歪过去，彻底没了生息。

祂松开手，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张牧的尸体一寸一寸地下滑下滑，最后瘫倒在地。

兜帽彻底将他的面容遮住，连带他的过去，记忆，一切的一切都被掩埋在那片小小的阴影下。

【梦该醒了】

顾星文低声喃喃，说这句话时管理员套装如潮水般褪去，那冰冷的机械音也随之化为他的声音，末尾消散在空气里。

不知是说给张牧...还是说给谁。

地上的尸体逐渐消散，化为点点白光涌向天空，管理员系统也开始提取张牧的记忆，传入他的大脑中。

当看到张牧前世的记忆时，顾星文的瞳孔开始微微收缩。

最后表情僵硬地站在原地，没了动作。

海浪声不断传入耳中，周围树叶被吹拂沙沙作响，诡异的静谧中他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地平线。

双唇紧抿。

顾星文看到了那个蜷缩在铁柜中的身影，又像是看到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是如此陌生而——熟悉。

“重生么...”他径自念叨着。

霞光的色彩极暖，却半分无法映照到顾星文漆黑的眼底。

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墙，他站在墙后，阴影中——不曾踏出半步。

“为什么会有重生者？他的上一世咱们在干什么，我也是管理员吗？”

顾星文骤然发问，这也是他特意跑一趟的原因，如此来说真的存在前世今生这种玄乎的玩意？

【目前情报有限，管理员，但按照系统规定，无论哪个世界您都是地狱游戏的管理员】

系统的回答令他有些意外，毕竟根据张牧的记忆来看，此人第一世的他和这一世的表现截然不同。

站在前线的是老弟而不是他，这种巨大的世界线变动值得思考一下。

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算了，手头的信息还是不够，再看看吧。”

他也想得通透，地狱游戏都出来了，再来点张牧这样的重生者也不算太稀奇，指不定还有其他重生者呢？

“那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罢他缓缓抬头，看向半空。

【2/101】

“还有一个小家伙藏着么？”顾星文微微勾唇。

事情已经解决，方才他们打斗发出那么大的声响，离得再远也能听到了。

现在时间马上就要到六点，那家伙是不出来也得出来！

想到这里他也不急了，直接双手背过身去站在悬崖边缘欣赏起夕阳来，静静地等待着最后一位玩家的到来。

沙沙——

果然，半晌身后便传来毫不掩饰的急促脚步声，树叶被扒开，一道染血的身影摆着战斗姿态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顾星文不慌不忙地回头，风将他的风衣吹得凛凛作响，发丝略显凌乱，而神情却异常平静。

他清楚，这场游戏是时候画上末尾，而他将凯旋而归。

等待他的将是那别墅里的亲人，朋友，混乱的生活将迎来短暂的平静。

一切都会回归正常的。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