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色之泰媪传
作者:水云笙 | 分类:古言 | 字数:9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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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跟我睡觉好过瘾是么?
也只有特立独行的孟婆,才能说出这番言辞。
好开心啊!即便你知道真相,亦能始终如一的相信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槐序就傻憨憨的笑着,眉眼弯弯。
“这世道我也不喜欢,为了你才做了这世人,可惜早年遭坏人暗算,结丹入魔。她们讨厌我,想要我死,不论正邪都不喜欢我,认为我是奇葩,另类,老是欺负我。可是这些我不在乎。只要你喜欢我,你要我,我可以开心得蹦上天。”槐序对外界的恶意不以为然,而孟婆的话让她笑逐颜开。她实在太容易满足也太天真单纯。
“总有人说,两情相悦,棋逢对手,旗鼓相当的感情才是爱。可是两情相悦多不容易啊!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找到最爱自己的人,或是找到自己最爱的人。人们因为意志不够坚定,而接受感动来的情,却不会珍惜,等失去后又眷恋不舍那份温柔。这就是世人眼里最珍贵的东西:求不得与已失去。”
千百年里,孟婆见过不计其数的怨偶,却未见几对天长地久的良配,自有感慨。此刻,她淡淡说,槐序静静听。
“这两情相悦的人也未必就能永结同心,他们熬不住平淡,当初的心动也抵不过一句没感觉了。所以,什么心动,激情,只不过是给一夜情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孟婆神志清明,从不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这份坚持让她在这鱼龙混杂的世道,辨认真假。
“姐姐,不管你动不动心,只要我喜欢就好了。仙子不用动心,我也不舍得让你难过。纵然人心难测,可我是魔啊!如果我是恶魔,为祸人间,那你就一掌拍死我。”槐序理解孟婆的想法,毕竟神仙铁石心肠哪会轻易动情。不过,孟婆这样的仙饶是不动情,也让槐序怦然心动。
“我开头跟你说过,我不喜欢狗血桥段,感情拉扯。既然有了承诺就会履行到底。故而,心动对我而言,可有可无,只是锦上添花的效果。”孟婆抱着槐序,再次剖白自己的观念。说不上喜不喜欢,爱不爱。作为神仙,她不能爱,可作为女子,她已被槐序勾起了本欲,欲罢不能。
槐序听得哭笑不得,又委屈的擤着鼻子,垂着脑袋脸露懊恼之色。只有孟婆能给她这种酸中带甜的滋味。
“你绕一大圈,只是为了说想跟我睡觉。跟我睡觉好过瘾是么?你的本欲是喜欢我的,可惜你是仙没有心。那我又能怎么办呢?你答应不离开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姐姐,你让我一直爱着吧!爱到地老天荒。”槐序幽怨酸楚的说着,眼里带着渴求。
“你知道就好,我不想你伤心难过,有什么误会要及时解开,不要再瞒着我。”孟婆有些羞赧,方才含蓄婉转说了那些话,就是想让她知道这个意思。槐序悟性极高,是朵解语花,什么都明白,只是长得像十五岁的少女,有些东西懂得比孟婆还多。
“那好啊,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给我个名分,让我娶你吧,拜天地洪荒,星月宸宿,不要司仪不要高堂不要亲朋,也不要大红花轿仪仗鞭炮。我只要完全拥有你,在你身上打上印记,生生世世属于我。”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说着,想着不着边际的东西。
“好啊,我都依你。”玄衣女子抵着她的额头,心领神会道。
红衣少女快乐的在孟婆怀里蹭着身子。她永远记得这个清晨,红花槐树下,孤傲绝尘的仙子给予的诺言。
不远处的禅院里,有个穿着僧衣披头散发的人哀怨的嚎叫道:“我好恨啊!我好困啊!”
这个人长着张阴柔俊秀的脸,五官标致,脸庞线条柔和,下巴尖尖的,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怎么也不像个出家人。
“智觉,安静。”罗汉塌上盘坐着高僧,正捻着佛祖打坐念经。
地上滚来滚去的人有点累了,扶着腰坐起来,愤愤不平的吹着落在鼻尖上散落的头发。
“智觉?”听到这个法号,芍药大吃一惊。什么玩意儿?不就是坐了两个时辰的禅,就成了佛门弟子?
“智觉,是贫僧给你起的法号,等时机到了,便给你行皈依典礼,授与法衣袈裟。”净慧大师微笑道。
“那个,大师,我资质愚钝,慧根太浅,不好做佛门弟子。我都不认识字,不会念经呀!”芍药搜肠刮肚急忙找借口搪塞,想找个机会溜出去。
“佛法无边,普渡众生。即便你不识字也可入我佛门。大梦谁先觉,佛就是觉悟,众生有佛性皆可成佛。”净慧大师笑了笑,长长的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眼神温和平静。
出世高人有特别的磁场,自带疗愈,靠近他们会让焦躁不安的情绪平复下来。
说实话,芍药有那么一瞬间动了出家的念头。这世道丑态百出,谣言满天,也只有佛门是处清净之地。
“不念经,怎么叫和尚?香客怎么会给我钱?和尚不吃不喝也能活么?”芍药想到了这个世道最重要的是钱,又打消了出家念头。她还没成佛就得饿死。
第51章 跟我睡觉好过瘾是么?
我不要做苦行僧,要做名满天下的戏子!
罗汉塌上的净慧大师走了下来,左右看着她的脑袋,随后伸出布满褶皱的手掌拍了拍,含笑道:“你头骨圆润饱满,是出家的料子。”
头圆剃发更好看,但是好看不好玩。芍药没兴趣,扭头想要走,“我还没玩够,不打扰了。”
哪曾想脑袋被木鱼敲了敲。
“那贫僧现在教你往生咒,来跟着念。”净慧大师坐在她面前,开始一句一句教经文。
揉着脑门的芍药,无奈的撇嘴,只好乖乖的听着大师念经。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净慧大师每念一句咒语,就会拿着木鱼敲敲她的脑门。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敲两下脑门。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敲三下脑门。
……
一上午过去,芍药双眼发直,生无可恋的从禅院里出来,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智觉,去挑水。傍晚时候要把水缸打满水。”净慧大师丢给她两个桶一根挑担,吩咐了声,然后关上房门。
我这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得佛门这般垂青。芍药哭笑不得,看着正午的阳光,回想昨晚上后半夜的事。
被孟婆威吓了番,芍药再也不敢提做女人的事,老实巴交的交待最近的丰功伟绩。
“孟婆,你教我的逼神的技巧我用了四招,真是出神入化,收获满满。你的套路加上我的演技与领悟力,不久将来,我芍药会是名满天下的戏子!”芍药急忙溜须拍马说着感谢,还不忘自夸。
“嚣张什么?你才学了第四招,后面还有,怎么不用上?”孟婆别有深意的笑道。
“那个,是梵文,看不懂。”芍药很为难,抓耳挠腮,不明白意思。怎么逼神修炼,还要会念经么?
“这本书与武功秘笈一样,招式越后面越厉害,而且不能中断疏漏。你得逐步修炼,从入门学到出师,最后成为一代宗师。”孟婆的话就跟哄小孩似的,半真半假,全是套路。
“练一半不成吗?有人半部论语治天下,我练一半装逼也能成名天下吧。”芍药发虚,总觉得孟婆那个笑容不怀好意。这神仙坏坏的,老爱捉弄人。
“你认为呢?”孟婆已经懒得笑了,板着脸冷冷的盯着她。
“我错了,一定好好学习,不断进取。不辜负孟婆姐姐的良苦用心,势必成为当代最强逼神,千秋万代,引领风骚!”芍药噗通跪地,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是观音咒,有大用处。”孟婆翻着自己写的书,淡淡说道。
“可我真的不懂梵文,那个,你教我吗?”芍药搓着膝盖,颇有些腼腆。
“本座是道教,不教佛经。这样,你去个地方好好进修进修。”孟婆合上书丢给了芍药,负手在背思量了会,低头笑了笑,带着戏弄的意味。
看芍药实在太欠修理,便打包送到了相国寺。然后开始了智觉和尚烦恼的一天。
下午挑了七八回,芍药都累得如牛喘息 ,可水缸居然还没满。
好饿啊!她肚子咕咕叫,想要找到吃的垫垫胃。于是她丢掉水桶,跑到寺庙厨房,刚拿了个馍馍,却被管厨的和尚赶了出来。
“寺庙规定,僧人过午不食。”
惨无人道的戒律让芍药更是精神萎靡,小眼神满是委屈。出家人不好玩,做乞丐也不做和尚。
她念头一上来就想跑路,才出了相国寺,听到了一阵谣言:
“昨晚上怪事真多,我家母猪生不出猪仔。”
“我家也是,又生了个儿子,家里就两间祖屋,买不起房,以后八成娶不到媳妇!”
“我家鱼缸里的鲤鱼死了,你说奇不奇怪?”
“还听说,史家大半夜闹鬼,一个女道长在里面捉妖。”
“说起那个史家大公子史珍香,那女道长给他瞧病,说道不是得了疯病,是脑干缺失成了脑残。”
“这妖吃人脑干做甚?那史家二小姐好像不是人,会妖术。听着好吓人。”
“听说畅听戏院的戏子徐艾青一直被这个史小姐罩着,原来她是妖啊!那徐艾青的后台倒了也得黄了。”
“黄了就黄了,戏子误国。我巴不得这群戏子都黄了。”
……
就短短一夜,芍药就从半空中摔下来无人接着。
孟婆的相好倒台了,还能抱哪个大腿?芍药边走边想,脑海里浮现李会长,李师师,要是再来个李姓名人就好了。
算了吧,现在杜若也不见了,还有什么心思玩套路演戏。
回到客栈,芍药打算泡个澡,吃顿饭好好睡一觉。等着孟婆回来挨顿削,说啥也不去相国寺挑水念经。
可房间门口居然有个大嫂蹲在那里,见到芍药,面露焦急道:“徐老师,王娡出事了。”
过去三天,王娡那里,芍药倒未去看过。
“怎么了?”芍药关心的问道。
“昨晚上,王娡的娘找她回家吃饭。今天早上这孩子就没来我铺子干活,以她的性情要是休息会事先告假。我估摸着,肯定有事发生,你也看到她娘是什么德行。”朱大娘古道热肠,对王娡颇为关心,看到事态不对急忙找芍药求助。
“王家在哪,你知道吗?”芍药问得。
“我知道就过去看了,就是不知道才找你。”朱大娘也是懵了。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她租的房子。但是她回老家,十有八九被她的脑残家人给为难了。”芍药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了法子,急忙说道:“去趟开封牢狱。”
十两银子放在牢头的桌上。
“这钱还请大哥笑纳,还有这酒这菜都是孝敬你们的。”芍药把酒菜都放下,谦逊的说道。
“徐艾青,我认识你。最近汴梁城都是你的新闻,家喻户晓了。以后红成大腕,结识达官贵人,平步青云,可得罩着我们点。”牢头知道芍药身份后,立马变脸,热情与他打着交道。
“我想保释几个人。”芍药又献上一百两银票,嘿嘿笑着。
过了会,牢房外面出来几个衣衫褴褛浑身发臭的无赖混子。
“恩公,多谢搭救!俺们,以后就是你的小弟,有什么事找我们周文龙赵二虎,一定给你做得漂亮!”别看无赖品德败坏,可还知恩图报,当下给芍药磕头,大表忠心。
周文龙赵二虎,这名字与长相气质颇为不符。这二货不会是捏了名字装逼吧!芍药暗笑,然后正经的问道:
“你们认识王平的家么?”
无赖们跟王平在同个镇子里混着,怎么不知道王家。当即就领路,几人坐着马车赶往尉氏县。
“王平那个小混球,自个儿出去也不来看望我们捎点吃的,枉我们平日里关照他。”周文龙骂了句王平,大摇大摆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
“王家那对夫妻这些年也没干正经事,男的在外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女的总做亏本生意,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欠了好多钱。这户人家现在都是狗讨嫌,亲戚朋友见着绕道走,邻居都不待见。也就个王丫头有出息,读书好,去了京城国子监上学,要是个男孩,以后准是个当官的。”赵二虎呸了口痰,拿着草鞋踩了蔡,叉腰站在王家门外,指着栅栏里面的瓦房,“就是这里,本来这房子是养鸡的,后来她们亏本就把鸡舍改成了民屋。”
喝着水囊里的水,芍药不是很舒服,看着眼前简陋的民房,听着房子主人的光荣事迹,心情烂透了。
日子过成这样,拖累子孙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