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色之泰媪传
作者:水云笙 | 分类:古言 | 字数:9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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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你相信矢志不渝的爱情?
“啊?”正在等待答案的蓝水烟也错愕了,这丫头笨得也是出奇,脑回路不拐弯。
不解风情。
“那你想不想嫁人?成婚生子?”蓝水烟只好直入主题,开门见山问道。
“这样啊,那我肯定不会嫁人。大小姐身边虽然那么多仆人,可是那些人都有坏心思,我得留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春梅可不放心蓝水烟,总觉得没有自己贴身伺候,就怕大小姐吃不好睡不好。
“好,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蓝水烟丢掉了手里的桂花,抱着春梅压上了树干上。她们这一动静,摇动了桂花树,从树上淅淅沥沥飘落下金色的桂花。
月光轻柔,那双弧度美好的秀丽眼眸里荡漾着盈盈秋水。鼻间是桂花的甜腻芳香,闻久了会醉。
“大小姐,你好美啊……”贴着树干的春梅已经被眼前的美人美景吸去了心神,自己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美貌只有在爱情里稍稍有些优势,但也只是赏心悦目,除此之外,别无用处。蓝水烟在红尘来打过滚,早已不在乎这皮囊。如果美貌没有家世背景,学识阅历,手段腕力的加持,根本就是多余的。有了美貌没有自立的本事,终究沦为男人的玩物,落得与勾栏瓦舍里的人尽可夫的妓女一样的下场。
“我不喜欢你这样夸我。”蓝水烟虽是心中不悦,可难得今夜气氛绝佳,此刻桂花香气充斥鼻间,让她有些醉意,酡红着脸,脉脉含情的看着春梅。
可那丫头双眼痴迷着她的容貌,这非是蓝水烟所想要的喜欢。于是,她伸手捂住了春梅的眼睛,低头吻上了那微微翘起的唇瓣。
秋日干燥,春梅的唇有些干,她素来不用胭脂水粉,唇瓣没有唇脂的滋润,仿若鲜花失去了水分显得干瘪。
此刻她却尝到了清泉的滋润,那柔润如水,又像樱桃般鲜甜的唇瓣一直在反复研磨着她。
忽而想起了几年前,她好奇的指着表妹用的口脂,“这是什么呀?好漂亮的。”那口脂是紫红色的,看起来滑滑的很清透。表妹告诉她,“这个是抹嘴的唇膏,女孩子抹了后就会招人喜欢。你还是别用这个,会被人偷香窃玉。”
那时春梅还不懂,什么是偷香窃玉?可当下好像有点明白了,大小姐唇上也抹了蜜脂,又香又甜。但是她们是在做什么?
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的蓝水烟,碰了碰春梅,发觉这丫头像呆头鹅似的杵在原地,
于是,又微微启唇伸出舌尖舔了舔,那咬合的牙齿也听话般的松动了。这才乖。仿佛得到了安慰,她愈发情动,另一只手从春梅的肩头滑到了胸口。
随着气息的凌乱,处于蒙圈中的傻丫头像是求生的鱼儿主动找寻着水源,那出于本能的原始欲望彻底颠覆了自知。
从小到大无人教过春梅要如何去爱,如何在没有世俗仪式与名份的前提下去奉献自己,更不会有人告诉她,什么才是快活。
但是她觉得当下真的很开心。
发觉到怀里的人有了动静,蓝水烟放开了手,看着那双湿漉漉又干净的眼睛,心中万千情愫让她克制不住,终究舍得放下身段带着微微乞求的口气说道:“春梅,我喜欢你。你能成全我么?”
饶是不知情事的春梅此刻也懂大小姐的意思了,也是心跳如鼓,又羞又怕,支支吾吾道:“大小姐,你方才为何要亲我?”
看她还是不够开窍,还是慢慢来吧。蓝水烟平复了呼吸,压下了情欲,对春梅轻笑道:“我喜欢你啊。”那双杏眼本就极美,如今还含着一汪水,柔柔的从春梅眼前划过。
这点到为止的温柔,拿捏得炉火纯青,蓝水烟对自己的感情也是收放自如,越珍贵的东西越不能操之过急。今夜,她已经满足。
“大小姐要是喜欢,春梅愿意的。”春梅连连点头,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人为什么会亲嘴啊?
“你先回去睡,我去与杜管事谈些事。”蓝水烟刚才对她亲亲热热,动手动脚,隔着衣服磨蹭着。可眼下又冷静了下来,脸上再无情欲的痕迹。替春梅整理好衣服,随后转身去了账房。
之前蓝夫人的亲信要么被赶要么被收买,剩下的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也倒戈在蓝水烟这边。趁着更替家仆的时机,蓝水烟便把杜若安排上管家的职位。
油灯下,紫衣紫裙的女子正点着账簿的收支,而普通人需要打算盘算术,可她不必借用工具就能心算。这桌上高高两幢的账本已经被她清算过。
房门未关,蓝水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杜若办事的模样,不由生出些佩服。虽不知这姑娘的底细,可她委实非同凡响,做事不急不躁,井然有序,沉静娴雅,仿若书香门第的小姐,还是最会待人接物,圆滑世故的那个。
昨日杜若便给了蓝水烟孙子兵法,平静的说道:“蓝家家风不正,家仆私底下赌博,行贿,主母又在外烂赌,欠下巨债。这里俨然成了腐败的风气,家丁欺上瞒下,阳奉阴违。想要纠正歪风邪气,便要用上兵法。孙子兵法,自古以来是管理军队不二法门。不管战场还是商场,甚至在高门大宅里,都需要管理之法。你刚接手管家之权,底下人会观测。他们向来欺软怕硬,所以你不可以妇人之仁。”
第69章 你相信矢志不渝的爱情?
当时杜若就像个军师,在蓝水烟的书房里,侃侃而谈,全篇无一废话,字字珠玑,直抓精要,“所谓将者,信仁严勇智。首先你要有可依托可信任心腹,对家仆们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其次制定严格家训,不可徇私,赏罚分明。其三体恤下人,对人对事要留有余地。最后就是勇气,其实蓝小姐天生便具胆识,连鬼都不怕死都不怕,何必畏惧这个父权社会?不管有多少艰险困难,你都不能放弃。”
这些妖精鬼怪真是善解人意,无须蓝水烟开口便知她心中的怨愤与悲痛。
当即蓝水烟便对杜若佩服得五体投地。
“蓝小姐天资聪颖,灵活多变,现学现用,举一反三。我教你的孙子兵法,想不到你不仅用在家事上,还用在情场上。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以退为进用在春梅身上,这个心智未开的小丫头便乖乖的跟着你走。”杜若此刻还在核对着账本,可嘴上说的却与账本毫不相干的事。
也不知她是怎么知道蓝水烟所有的行动,一整天也没见她出过房门。
“杜姑娘心思敏捷,什么都能猜到。只是,我并不会对春梅动用心计。爱一个人在乎诚意,而非套路。”蓝水烟走在房中,正面处在灯火之中,那神情真挚,不带半分虚假。
“如今,你还相信世上有矢志不渝的爱情?”杜若诧异,放下了账本,倒是饶有兴趣的观察她。
“我只见过始乱终弃,负心薄幸。”蓝水烟双手虚拢在腹,纵然吃过许多苦难,可眉眼仍见温婉。
“虽然没见过可不代表它不存在,也许这世上还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她还是愿意相信人心。
“你不怕被辜负?”杜若对她刮目相看。
“你不是说我天生胆识过人?要是连爱人的勇气也没了,又如何做大事。”蓝水烟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未放弃过春梅,如今她已扬眉吐气,自能肩负责任。爱对她而言,只是想不想罢了。
“那就爱吧。不管五年,十年之后,你们是否还能在一起,至少当下是好的。你很了解自己,清楚自己要什么,敢爱敢恨。难怪槐序说你是她所见过最韧劲的女子。换别的女人,早已颓废堕落,沦为父权时代的牺牲品。”杜若对她带了欣赏,从椅子上站起,缓步走到了窗前,望着夜空的月色,微微叹息,“感情这种事,向来捉摸不定,最好的场景便是一方主动,一方坦率。要是其中一个扭扭捏捏,装模作样,就只有狗血。”
不过芍药那个草包根本不懂自己想要什么,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与她谈情说爱简直是对牛弹琴。杜若暗恨。
夜色总会勾起人心底的柔软,好多心事也是这月色下倾诉。此刻蓝水烟对杜若又加深了好感,有些话太沉重,不合适让春梅知道,讲给眼前的倾听者,心中苦闷倒也少了大半。
“今天我核算过,蓝家的每日的开支,发现这采购单据上的钱款不符合正常的物价,比商铺售卖的还要贵上些许。看来原先的店家与蓝家的家仆串通一气,假造收据捞油水。”杜若已经把可疑的收据都整理好了,交给蓝水烟,“家仆们阳奉阴违惯了,那些老商户也见缝插针。不如好好整治这些奸诈商贩,树立威信。”
这种贪墨之事当然不能轻易了之,不过蓝夫人怎么会不知道?要是她知道的话,这个铁公鸡岂能容忍。
“有劳杜姑娘,你早些休息,我先告辞。”蓝水烟把收据藏到了袖子里,对杜若道了晚安,然后离开了账房。
房里的杜若就静坐着,兀自出神。才分别一日,忽觉夜长。此刻手边无事可做,便有想起了那个不着调的草包。她看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食指与拇指下意识的磨着。
忽而,窗外的夜色飘过一缕青烟,房里徒然阴冷了许多。
蓝色的道袍出现在眼前。杜若微微惊讶的抬头,就看到那张孤高冷艳的脸。
“槐序说你是她朋友,所以本座有几件事要问你。”孟婆神色严肃,来意不善。一听她自称本座,便可知没啥好事。
“我与槐序是朋友,可是跟神仙没什么交情。孟婆这样唐突,若是我不配合,你待如何?”杜若眼里可无一丝畏惧,不卑不亢道。
“你中了穿魂丝,法力已被封印。难道你想永远这样?”孟婆淡淡说道。
“那要是我如实回答,你就会帮我解开封印?”要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杜若挑眉问道。
“可以。”孟婆极快的回复。
“好,你问吧。”杜若就靠着椅子,翘首以待。
“你与槐序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孟婆就站在书桌前,袖手而立,身体像木雕似的纹丝不动,只是眼神颇具穿透力,深黑的瞳孔里仿若冰窖。
“我认识她的时候,是在唐末乱世,那时候藩镇割据,各方势力征伐不休,洛阳道上血流成河。我当时在云台山修炼,不想结界被破,以为是道行高深的天师要来捉我。可没想到是修行了几千年的树精。”杜若便说起来从前,把与槐序的相遇交待得清清楚楚。
“既然你们认识了几百年,那么她入世做人,你应该也清楚。”孟婆说道。
“我是知道此事,她这家伙闲不住喜欢体验生活,想做做人的滋味。我想以她的机灵不至于被骗,想不到她做人以后就变傻了,果然遭了暗算。我那时闭关修炼,不知世事。等出关才知道她已经入魔了。”杜若神色有缕忧伤,对槐序的遭难颇为同情。
“你也不知她如何入魔,那如今还有谁最清楚六十年前的那场魔变?”有些失望。孟婆在杜若这里也找不到答案。
“她不是在你身边么?你想知道她如何入魔,直接问好了。何必要如此迂回婉转?”杜若疑惑,这种问题当事人不是更好回答么?
“你没成过魔,不知入魔的那一刻的痛苦。我与她在一起从不提及这件事,是不想让她回想当时的痛苦。”孟婆微微叹息,向来不轻易透露真实想法,可当下却对杜若如实相告。
“既然你都懂,又何必要知道?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善忘,多少仇都记不到一盏茶功夫,前面跟你闹脾气翻脸过会儿又贴上来跟你有说有笑。既然她不说,你也别去找答案。”杜若提醒道。
“谣言说是她入魔后灭了林家满门,可是我不信。如今,我愈发认为她的入魔是一场阴谋。”孟婆直说不讳。
“六十年已过,当事人已经作古,知道真相的寥寥无几。”杜若对阴谋什么的只是讶异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既然不知内情,我也不与你说了。”孟婆动了动,拂袖要走,不过走之前还问了句,“这最后一个问题,你若能坦白,我就让你自由。”
问题总是最后一个才是关键。
“槐序说你来人间是为了报恩。不知你要如何报恩?可须本座助你一臂之力?”孟婆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我的事与大仙无关。慢走不送。”杜若便知她来找自己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