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色之泰媪传
作者:水云笙 | 分类:古言 | 字数:98.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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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你到底是男是女
“徐艾青,你怎么还认真了?现在人都浮躁,谁还听传统戏曲?”贾千金在一旁泼凉水。一上午咿咿呀呀的,还以为是哪个女鬼出没。
“她们昨天指天发誓的说要拜我为师,不然我还不乐意教。一群小屁孩,三分钟热度,没毅力,继续假唱吧。”芍药翻着白眼,拿起勾眉笔,继续勾着自己那双桃花眼。
“徐老板,观众要你唱天女散花。”沈仲生从台前过来知会芍药。
自从芍药不男不女的谣言传遍开封,观众纷纷要她反串,什么状元糟糠,花魁娘子,落魄小姐,巧嘴红娘,机灵丫头,刁蛮公主,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村妇鱼家女,芍药全都包揽,人设转变自如,或高傲或卑微或灵巧或端庄。她演反串,把女人演得娇媚可人活灵活现,贾千金的风采都被夺舍了去。
“天女散花,得让本小姐出演。台下有我姑父在,还有吴大人,今天该出彩的应该是我,谁也不许抢。”贾千金可不是善类,如今徐艾青是男女通吃实在碍眼,立马耍起大小姐脾气要把对手挤下台。
“唷!那个吴彦歆已经做御史了?”芍药惊讶,几天不见那个官二代,这小子转眼就成了御史,不愧是官宦子弟,这裙带关系就是好啊!
“你羡慕也没用,吴大人是举子的底子读书人,才子知道么?你就是臭戏子,没文化。你跟吴大人就是云泥之别。”贾千金一边夸着吴彦歆一边踩着芍药。
真特么双极管!芍药心中不爽,被戳中痛点,立马反咬一口,“御史,我看是花钱的御史。唷!看来还是做官威风,哪天我也买个官做做,妇女主任怎么样?专治泼妇刁民!”她翘起兰花指,贱兮兮的对着贾千金。
“文盲,连名字都写不端正,你这个官还是去地府当吧!”贾千金也毫不客气,损得芍药哑口无言。
“为了个男人,你连姐妹都不要了。重色轻友,哼!”芍药酸溜溜的说道,那满口怨气,还真把自己当成娘们了。
“神经病。”贾千金恶寒了下,再也受不了这个阴阳怪气的娘娘腔。
“大花痴。”芍药也呸了过去,如今可不必把这些顶流花旦当回事,想怼就怼,反正大家都一样的地位,大不了来场口水战,吐唾沫抓头发。
这会儿贾千金已经不鸟芍药,在脸上涂脂抹粉,赶着上台去献媚。芍药就抱着双臂,娇哼着看戏。
“徐老板,有人找你。”跑堂的活计过来找芍药。
“谁啊!”芍药纳闷,难道是粉丝来看班?等她走到僻静的过道上,看到个瘦弱的身板。那人穿着市井小民的衣服,身材还不错,纤细修长,应该长得也不赖。
“你找我?”芍药还穿着花旦的行头,云肩长裙,头上戴着珠冠,富丽堂皇,娇媚动人。不过她一开口就少了几分美感,像个爷们似的大大咧咧。
“你就是徐艾青?”那人转过身,神色也是奇异。
“是啊!”芍药抖了抖水袖,叉腰偏头,仿若看出了什么,笑道:“姑娘,你怎么乔装成男人,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么?”谁闲着没事女扮男装,有病吧!
下一刻,一把匕首抵在了芍药的咽喉,吓得她花容失色。这人果然有病。
“大,大姐,见面就玩刀子,你果然特别。”为了引人注目么?芍药又气又好笑,有些哭笑不得。
“闭嘴,你老实交代,当真是徐艾青?”那人还不信芍药,再三逼问。
“我他妈不是他,还能是谁?假扮明星沽名钓誉?拉倒吧!一个臭戏子,在台上耀武扬威,做着帝王将相,一呼百应,他妈下了台啥也不是,见到捕快都得哆嗦。谁爱演我,谁就来。”芍药气急败坏,身子被吓得打颤,可嘴巴不把门,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好,我相信你。别声张,我是你朋友介绍来的。”那人还拿着刀吓人,语气已经好了很多。
“哪门子的狐朋狗友?喔喔,那个尊驾是谁请来的?”到底谁把这个凶女人喊来的?芍药举起手投降,刀子贴着她细细的血管,稍稍一动就会飙血,实在是太刺激了!
“她说姓孟,是个道长。”孙善香也迟疑了,这个戏子都快被吓尿了,当真有本事替她平反?怎么那么悬?
“哦哟!是她啊!自己人,你快把刀子放下。”芍药一听孟婆,立马舒了口气,变了嘴脸,无视着脖子上的匕首,叉腰恶狠狠的说道:“你们是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都爱拿刀子吓唬我!”
虚惊一场,但是脸都丢尽了。芍药擦着冷汗,忿忿不平。
“我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孙善香讪笑。见孟婆那样孤高冷傲,想来她的朋友也不会憨软,可没想到芍药根本不经吓。
“我演的,演的。我会怕死?”芍药满口反驳。
“你到底是男是女?我已经分不清了。”孙善香看她既柔弱又胆小,还涂脂抹粉腔调女里女气,当真如外面所传,徐艾青是个跨性别者,非男非女?
“你暗恋我啊!又不谈情说爱,你管我是男是女。”芍药立马嘴贱。
第75章 你到底是男是女
“胡说八道。”孙善香脸色一黑,手里的匕首又晃动起来。
“吖吖吖!你跟我保持一丈距离。你这丫头看着文文静静,脾气好差,爱玩刀子。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芍药抖着兰花指,跳开两步,然后忿忿的诅咒道。
“我哪有心思谈情说爱?如今我是朝廷要犯,还要东躲西藏。”孙善香叹息,正是走投无路才来找这个不着调的戏子。
“你一个逃犯,还那么嚣张,在这里对我玩刀子,不怕官府的人来了?告诉你,吴御史与贾尚书就在台前。”芍药幸灾乐祸道。
这说到那个背信弃义的贾似道还有赶尽杀绝的吴彦歆,孙善香阴沉着脸,捏紧了匕首,那神情下一刻就会去台下宰了那两个狗官。
心细如发的芍药,感到她身上的杀气,急忙劝道:“这事要斟酌着来,不要意气用事。他们人多势众,现在是小人当道,满朝的奸臣,没地儿说理,一时也杀不完这些坏蛋。先留一口气,慢慢的惩治这些狗官。”
如今坏官横行霸道,对抗他们不能正面刚,那太吃亏。
“可我爹已经入了天牢,也不知道会不会立马被处斩?我娘又下落不明。我要是苟且偷生,也太不孝了。”孙善香红着眼睛,此刻什么招也想不出来。
“别哭啊!我最拿爱哭的人没办法。我也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这种滋味比自己死了还难受,可为了忠义你就跟着你爹一块死,那岂不是太冤枉?这些狗官,他娘的贪赃枉法,剥削百姓,酒囊饭袋,混蛋玩意,就应该被摘取头衔拿条锁链栓起来,放到敌国的兵马面前当炮灰。”芍药见孙善香可怜无助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眼泪也是说来就来,哭得比她还伤感,但是边哭还边咒骂着狗官。
“你这人怎么说哭就哭?”孙善香都憋着眼泪,不想在人前失态,没想到芍药毫无障碍,像个孩子似的痛哭流涕。
不愧是当红的名伶,到底是多情还是善演?
“还不是你闹的?我一颗少女心,已经裂开了。”芍药揉着眼睛,怪罪着孙善香,可心里的委屈却是:说好的朋友,偏偏有事的时候想起我芍药这号人,平时都不见影子自顾自的寻开心!太不够朋友了。
戏院幕后化妆台前,芍药鼓捣着油笔胭脂,想在刷墙似的,在孙善香脸上画着夸张滑稽的妆容。
“你方才的乔装太拙劣了,还是要浓墨重彩。一会儿官兵来搜人,你就跟我去台上唱戏。”芍药鬼画符的化妆技术,把美人脸化成小丑。
“可我不会唱戏,生旦净丑,哪一个都不会。”孙善香从小不爱听戏,就喜欢读书习武做些男儿喜欢的事。
“以前演戏讲究童子功,要好嗓子。但是现在演戏,只需要后台。有我这个名伶给你做靠山,你就随便演。”芍药豪爽道,如今她也是戏院的顶流,照应这些小白后辈颇有成就感。
“那不是欺骗观众?这世上怎么人都喜欢说谎?坏人说谎,好人也说谎。”孙善香较真起来。
“这叫以毒攻毒,以恶制恶。坏人谎话连篇,好人就得比他们更会说谎。好了,换上行头跟我去台前说谎骗人。”芍药化好妆,去拿了件丫鬟的衣服丢给孙善香。她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嘚瑟的搔首弄姿,然后招呼道,“香妹,走着!咱今天可是压轴戏。”
戏台下面的观众看到戏幕后出来的芍药,群情激动,鼓掌叫嚣着。
难以置信这名伶如此得尽人心,底下的观众都喜欢她。孙善香好奇,又看看芍药,这个娇媚多情的戏子到底哪里有如此大的魅力?
“一轮明月照西厢,
二八佳人莺莺红娘,
三请张生来赴会,
四顾无人跳花墙,
五鼓夫人知道信,
六花板拷打莺莺审问小红娘,
七夕胆大佳节会,
八宝亭前降夜香。”芍药一开腔,立马让观众拍手叫好。孙善香是个门外汉,听着这圆润的腔调,感慨这人的气真长,一句台词千回百转拐了几个弯都不断气。
不过孙善香的目光很快转到了观众席里的两个狗官。吴彦歆与贾似道臭味相投,坐在一处惬意的享乐。
他们上午害人,下午玩乐,卑鄙小人,尽想好事。孙善香恨不得立马跳下台把他们剁了。
“噫!小姐,这前面怎么有两条狗?”孙善香愤恨在心头,不由假借着唱戏,故意拉高嗓门,指着底下的观众席指指点点。
“狗?”芍药正在唱西厢记,那晓得小丫鬟扯着她论狗。这离题了吧?难道张生变成了狗?
“小姐刚才喊郎君,郎君。可奴婢只看到狗,未曾看到什么狼。”孙善香一张脸涂得煞白,又画着夸张的妆容怎一个丑字了得。观众根本没怎么看她,只是把她当成女丑。
“什么狼?什么狗?”芍药懵了,这是鸡对鸭讲,瞎扯淡。
“小姐分不清狼与狗,那奴婢就教你如何辨认。”孙善香挽着迷茫的芍药,细细说道:“狼吃肉,虽然狗也吃肉,可是它遇肉吃肉,遇屎吃屎。御史吃屎!”
仿佛还怕观众听不清楚,她还特别重复。
观众席发出一阵笑声。
“喔!原来狗是御史吃屎。妙哉妙哉!”芍药耳目一新,听到孙善香的话,立马知道这是指桑骂槐,憋着笑连连点头。
“不光如此,狼的尾巴是下垂的,狗尾巴是竖起来的。所以上竖是狗,尚书是狗。”孙善香又故作正经的解说道。
底下哄堂大笑,大伙都听出了她的嘲讽。
“御史吃屎,尚书是狗。不错不错,你这个丫头看着老实,却很机灵。说的很有道理,尚书的确是狗,御史也是吃屎。”芍药是不嫌事大的主儿,唯恐天下不乱,这会儿也起了兴头搅和起来。
观众席上的吴彦歆与贾似道那脸色就跟屎一样臭。
“放肆!大胆!竟敢辱骂朝廷要官,来人,把台上的那两个戏子给本大人抓起来!”吴彦歆岂会善罢甘休,被芍药众目睽睽之下嘲讽,脸都搁不住了,立马发起官威。
不好。这个小人御史是条瑕疵必报的毒蛇。芍药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了孙善香的手,低声劝道:“冷静冷静,你别说话。”不然,被揭破身份,都完蛋。
“徐艾青,你真是不知死活!”很快,吴彦歆已经让官兵把芍药带到了台下,那眼神想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我在唱戏,碍着你了吗?”芍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老神在在的抖腿。
“你刚才在戏台上辱骂本官,你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谐音梗?自作聪明,不知天高地厚!”吴彦歆铁青着脸,三角眼发出阴鸷的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芍药打死也不承认罪名。
“来人,把台本拿过来。今天本大人就让你死个明白。要是戏词真的有你刚才的话,本大人就放了你。可要是你临时起意,乱加台词,就是辱骂本官,打入天牢,严加惩治。”吴彦歆让手下去拿戏文台本,就让芍药伏法认罪。
“我临场发挥,这是艺术,不懂就别指手画脚。”芍药不甘落后的狡辩。
“你满嘴跑舌头,胡搅蛮缠!一会儿就带你去大牢,严刑处置,看你的嘴硬还是棍子硬?”吴彦歆这是新帐老帐一块算,本来还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找不到借口报复,今日芍药自己找死。
“冤枉啊!放开我!还有没有天理!公道!”芍药张狂大叫,引来了百姓围观。
可是无人给她出面叫冤,都悻悻的看戏。
后台的沈仲生看事情不妙,急忙过来说情,“御史大人,这都是误会。徐老板就爱即兴发挥,乱改戏词的事常有。”
芍药连连点头,“有人耳朵进水,听不清御史吃屎,还是遇屎吃屎。关我屁事,耳朵不好去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