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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中色之泰媪传

作者:水云笙 | 分类:古言 | 字数:98.4万

第214章 花魁大赛一

书名:玄中色之泰媪传 作者:水云笙 字数:2534 更新时间:2025-01-22 02:04:12

丝弦声又起,喧闹的都府中,靡靡之音环绕在秦淮河畔。

只见两队彩裙女子从幕后鱼贯而出,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底下观众起哄,人声沸腾,夜市犹如白昼般热闹。

月光如水般洒在这些年轻貌美的舞姬身上,那轻薄的衣裳曼妙的身材,无不使得底下的观众齐声喝彩。舞台中央出现一朵白色莲花。莲花中睡着一位粉衫绿裙的女子,紧闭着双眼,犹如沉睡的花仙子。随着莲花座台缓缓升起,她也睁开了眼睛,舒展双臂,轻抬腰肢,如柳絮般站起身来,云手出袖,露出一截藕臂,胯腿旋身,裙摆转出美好的弧度。她在莲花中旋转,碧裙飞绽,粉袖飘飘,清丽脱俗。

“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舞台底下有个书生看着金铃兰的舞姿,神色陶醉,诗兴大发。

花魁大赛最后一轮决赛,金铃兰的爱莲说,惊艳全场。那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在这灵动飘逸的舞蹈前,稍显苍白无力,在她身上,有一种野性,魅惑人心。

“金姑娘身材曼妙,舞姿翩然,江宁府的权贵子弟都是她的裙下之臣。看样子,这届的花魁就是她了。”观众席上,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说话。

“若非花魁大赛,咱们还见不着她。这金姑娘色艺双绝,心高气傲,连达官贵人她都不看一眼。听嫣红阁的妈妈说,没五十两,人家金铃兰都不会陪一杯酒,财主老爷送珍珠送玉镯,三催四请,才哄得佳人出台表演。人家那是什么身价,连状元爷都没这牌面!”几个市井之徒色咪咪的盯着金铃兰,阴阳怪气的吹捧,目光猥琐,评头论足道:“跳舞的女人身材那是没得挑,这腰这胸这腿,够得劲,我要有钱,包她一个月,玩个爽。”

“这一个月哪过瘾,起码得三年。”几个混子无赖跟着戏谑。

凉亭里的孟婆,双眼半阖,似有若无的笑着。

“这些人真无聊,一天天就在女人身上作文章,找话茬,消费女色,真是无聊透顶。”桌上趴着个少女,像个小汤圆又白又软又黏糊,若是不小心掉在了桌上,不好捡起来。

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孟婆伸手揉揉那肉肉的耳朵,随后又摸着那颗圆溜溜的脑袋,什么也不说。

“姐姐,你在想什么?”槐序圆圆的荔枝眼,澄澈干净,充满好奇。

“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是梦。这些浮世浮华,转眼即逝,一切虚妄,执着是空。江宁府作为江南的首府,繁华热闹,歌舞升平。看上去很美,实则不然。”孟婆翻起左手,掌心如一面镜子,出现了一幅幅幽暗悲凉的景象。

江宁府的边角落,孤僻的小巷子,陈旧的青瓦白墙,昏黄的灯火熏着破旧的窗扇。发疯的举人嘴里喊着妻儿的名字,披头散发坐在床头抱着灵牌。

棺材铺出了一口薄板梨花木棺材。刚死了丈夫的妇人潦草的办着丧事,抱着女儿站在灵堂里无声发笑,满脸是解脱的庆幸。

裁缝铺里巷的民居,简陋草席上躺着个满脸伤疤的女子,地上散落着带血的衣衫。她奄奄一息,昏迷不醒,床边陪伴她的是位年轻的舞姬。舞姬清纯的脸上写着焦灼疼惜。

城隍庙外的茅屋里,瞎眼的妇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痛诉苦衷,哀求着白衣姑娘。那姑娘膛目结舌,震惊不已。忽而,茅屋门板被踹开,几个膘肥体壮的混混寻事上门,对着老婆子骂骂咧咧,随后看到默不作声的姑娘,两眼放光,淫笑出声。

这浮华景象下的污浊崩溃,在鬼神的眼里,毫无修饰暴露无遗。这江宁府边角落里发生的不平事,皆在孟婆的掌心中。她静观其变,看世态如何发展。

“世事如戏,每个人照着台本演戏。世间的生离死别,爱恨情仇,轮番上阵,演得如火如荼。台上精彩绝伦,台下鼓掌叫好。台上人众星捧月前呼后拥,有些人卑微如尘悄无声息。无论多么平凡,人至少有一刻是风起云涌,波涛汹涌,只是有些人抓到机遇凭着几分运气,踩到了风口,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然而有些人所求无门徒劳无功,一生庸庸碌碌。绝大多数人耳目蔽塞,错失良机,无法冲破樊笼,终究沦为傀儡玩物,成为乌合之众。这场花魁大赛,真正的赢家还未出现,这台上的女子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是陪跑。”

槐序思忖了会,小声说道:“那真正的赢家是谁?”

“故事里的主角光芒万丈,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挂逼。往往最后的赢家,是最不起眼的小人物。”孟婆打开茶杯,只手端着茶托喝了两口茶。

“小人物?姐姐是怎么算出来的?”槐序顿觉新奇。

“风月之地的女子,可不简单。她们巧笑嫣然的背后,还有另一副嘴脸。等她们暴露的时候,便见分晓。”孟婆伸手抚着耳边的碎发,抬眼看着前方,眼神幽幽暗暗,深不可测。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有着未知的阴森可怖。

“这歌舞千篇一律,媚色媚骨,瞧不出别出心裁的味道。要是来个有趣的人,倒也好玩。”槐序兴奋的摇晃着小腿,颇为期待,“看看今晚上哪个小人物走运了。”

舞台后面的飞廊里,站着位翩然出尘,高雅华贵的紫袍公子。纵然在黑夜之中,她身上仍旧笼罩着一圈温柔光晕,仿若天神下凡,光芒万丈,浮尘依依。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孙善香看着台上的舞蹈,惊艳于金铃兰飘逸的舞姿,很快又把目光转到身边这朵富丽堂皇的牡丹,笑道:“这些才子清高,谈吐透着股孤芳自赏,自拟莲花冰清玉洁。可惜他们不懂莲花,每一种花都很独特,菊花淡雅,牡丹高贵,莲花洁净。都是好花,何必以花分人?花是花,人是人。人有善恶,花无好坏。花鸟石鱼,吸天地灵气而生,天然去雕饰,美得浑然天成。各花入各眼,喜好不分庸俗与高雅,刻意彰显别具一格的品味,倒是多了几分差别心。”

台下熙熙攘攘,有人觉着热闹,也有人觉得吵闹。人一生为境所转,许多烦扰皆有外物牵扯羁绊。

杜烟岚看着台上台下的人,神色清明,语气是置身事外的飘渺,“盛唐幻夜,繁荣富强,洛阳牡丹名扬天下。如今是宋朝,诗词风格与前朝迥然不同,清新婉约。与前朝不同的是,如今的文人墨客,爱莲者甚多。我想作者未必是自诩清高,恃才傲物,而是希望世人的喜好能够多元,以包容尊重的态度接纳各花各物,而非普世单一的标准。”

孙善香顿生觉悟,欣喜道:“我明白了!难怪我左右想不通,原来作者藏着这番劝世良言。”

此刻台上的舞蹈到了尾声,那莲花座升得很高,足有三人多高,底下观众仰头而望,鼓掌叫好,吹捧声不绝于耳。

忽而,莲花台坠落,金铃兰犹如断线风筝般坠下高台,重重摔在红毯上。伴随一声 惨叫,台下的掌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