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来。

林东站在天台，眺望着远处依稀的灯光，秦远在一旁默默抽着烟。

此时，张志辉推开天台的门，走了上来，“队长，陈副队让我跟你说一声，她回研究所了。”

“嗯。”秦远应了一声。

林东听到后，向秦远说道：“队长，陈副队对我好像意见很大。”

秦远解释道：“林东，我以前跟你讲过，大部分人开发异能时，会受到能量晶体中的情绪感染，这种情绪并不会因为他们成为了异能者而消失，会一直伴随着他们。

比如丁固是性子冷漠，文凯迷恋漫画书，陈琳则是猜疑心很重，所以你要理解她。”

林东摊了摊手，回道：“我可从来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要猜疑我？”

秦远笑道：“因为你很优秀，优秀到了一种极其危险的程度。”

“队长，你真会开玩笑。”林东表面上哈哈笑了起来，心里却想着以后要低调点，毕竟怀璧其罪，万一暴露了体内的魔方，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秦远反驳道：“林东，我没有说笑，在研究所某些高层眼里，你如果优秀到他们无法掌控的地步，他们就会选择处理掉，你以后要注意些。”

林东点了点头，心道队长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这时，张志辉走到林东身旁，悄声问道：“林哥，我有些好奇，你的情绪是什么？”

林东沉吟了一会，答道：“可能我比较理智。”

张志辉羡慕道：“我以后开发了异能，能跟林哥一样理智就好了。”

林东尴尬地笑了两声，试图掩饰过去，他总不能跟小张讲，我心脏有个魔方，把情绪都吸收了。

张志辉继续问道：“队长呢，有什么情绪？”

秦远点了一根香烟，回道：“我的情绪被我封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会看到的。”

张志辉听到后，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林东则暗自摇着头，心道能被封印的情绪，绝对不是好情绪。

秦远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林东，问道：“今天在广播室演讲的人格，是你自己，还是约克？”

林东答道：“是我本人，约克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轱辘话，他喜欢直接点的。”

“哦，可惜了。”秦远的眼角闪过一丝晦暗。

林东追问道：“队长，你喜欢约克？”

秦远指了指手中的烟盒，“我只是想请他抽根烟。”

“抽烟吗？他已经戒了。”林东摆了摆手。

“那挺好。”秦远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谈话结束，场面再度安静下来。

林东明白秦远谈起约克的原因，这是在试探他是否被约克影响。

说实话，的确有影响。

当某个人天天在你耳边喊着杀人，你的心态总会发生一些变化，但只要底线还在，就问题不大。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想约克了，不知他还要沉睡到什么时候。

教学楼的夜晚是安静的，就连烟丝烧燃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咚~”

是乐器的碰撞声，虽然声音很轻微，但林东还是听见了。

秦远立刻熄灭香烟，说道：“在一楼。”

随后他便纵身一跃，离开天台，紧接着砰的一声，落到了地面。

林东没有那么高的身体强度，只能快速跑下台阶，来到一楼，看到秦远站在音乐班教室的后门。

林东走了过去，发现讲台的钢琴旁边有个黑影，见队长站在门口没有动作，他便自作主张从后门走进教室，顺便按下了天花板灯管的开关。

“啪~”

灯光一开，林东看清了黑影的样子，是个瘦弱的男孩，此时已经打开了钢琴盖，摆弄着里面的零件。

男孩看了林东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修理着钢琴，“我很喜欢今天学生们的表现，但他们更应该将视线放在教师身上，而不是选择无辜的钢琴。”

林东解释道：“他们毕竟还是孩子，没有你那么残忍。”

男孩冷笑道：“在菜市场杀猪的贩子，你会觉得他残忍吗？”

林东耸了耸肩，“听到惨厉的猪叫声时，我会觉得残忍，不过在吃到香喷喷的红烧肉后，我恨不得多杀两头。”

男孩认同道：“看样子，我们是一类人。”

林东反驳道：“不，只有我是人，而你，算不上。”

男孩停下了修理，问道：“你能否我讲一下，什么是人？”

林东答道：“从生物学上讲，人是一种灵长目人科人属的物种。”

男孩继续问道：“如果抛开生物学呢？比如我杀的那两个，算不算人？”

林东摇头道：“这不是我能够定义的，需要他们的学生投票决定。”

男孩冷笑了一声，不再询问，用手按着琴键，调试着音准。

此时，张志辉赶了过来，走进后门，向林东解释道：“这个男孩叫邢炎，是音乐班的学生，我曾和他聊过，唯唯诺诺，跟现在的表现反差很大。”

林东回道：“高级源体擅长伪装，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秦远在门外开口了，说道：“它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弱，不太像是高级源体，甚至连中级源体都比不上。”

“队长，你确定？”林东满脸惊讶地看着秦远。

秦远回了一句，“不确定。”

林东：“...”

秦远解释道：“我以前见过很多高级源体，它们都是直来直去，从不隐藏自己，但现在不同了，比如唯心宾馆的女保洁，伪装成中级源体，而眼前这位，我不确定它是否在伪装。”

林东提议道：“队长，你出手试试它，就知道了。”

秦远摇头道：“不用，既然它不想动手，也没有逃走，我们就继续跟它聊下去。”

说着的同时，他走进教室，找了个凳子坐下，“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让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这些源体怪物。”

讲台上，男孩修理完钢琴，合好盖子，轻柔抚摸着琴身，眼里满是温和，“这是我见过最神圣的物品，仅仅通过触碰几个键位，就能够发出美妙动听的声音。”

林东见男孩开始了自言自语，没有出声打断他，而是和秦远一样，找了个凳子坐下。张志辉也跟着坐在了林东身后。

男孩绕到了钢琴的正面，将手轻轻放在琴键上，没有按下。

“每到夜晚，我都会来这里，陪伴着钢琴。然而，在上个星期的夜里，我过来后，看到了令我极为愤怒的一幕，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林东配合问道。

男孩嘴角露出戏谑，“我看到了两个人，他们竟然趴在钢琴上，干着苟且之事。”

“那两个人不会就是...额...从天台摔死的两位？”林东询问道。

男孩冷哼一声，反问道：“你说呢？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林东：“...”

张志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