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女,只想做稳婆
作者:凌小凌 | 分类:古言 | 字数:11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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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我再想想
春晓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她加快了手下写字的速度。
许月季在春晓写完方药后,提点她们。
“患者月经量过少,可加丹参六钱,活血通经;潮热不退,加白薇、地骨皮各三钱,清肺降火。”
陈黄氏小心翼翼地问:“许小大夫,我还能过多久?我小儿子才一岁呢,我,我……”
许月季微微笑了,安慰她:“你这病跟您多次生产,产后大补,母乳过多,有大关系,以后尽量注意一些就好。”
“您这问题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只要您按医嘱吃药,半年左右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半年?”陈黄氏潮红的两颧更红了:“这得花多少银子啊,只怕我们这样的人家,吃,吃不起……”
许月季愣了一下,她问春眠这次的诊金和药费。
春眠眯着眼睛,在心里快速地计算着。
不多久,她就有了答案:“二小姐的出诊费是五十钱,药费一天一副,一副是八十四文,一个月大概是二两五钱银子。”
“啊?这么多?算了算了,我还是等,等……”
陈黄氏说了几次,最后一个“死”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才三十三岁呢,她的小儿子才一岁呢,她怎么真的甘心去呢?
可是,家中的小铺子挣得银钱除了一家人的花销,也就剩个十两八两银子。
许月季不知道要说什么,人间疾苦,她见过,她还亲身体验过。
她最苦的时候,连一口粥都吃不上,只能吃水煮野菜。
但是她受伤了,刘氏还是会赊账给自己请了涂郎中来看病开药。
从陈黄氏卧房的摆设和床铺来看,陈家的生活并没有多差,比许家刚搬到镇上时还要好一些。
一个月二两多银子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并没有像外界人传的那样,比别个医馆贵一倍。
因为回春堂的药材并不是从药贩子那里进购,而是四宝叔带着手下一批人天南地北地采购,就是为了确保药材的质量和药效都是最上乘的。
所以回春堂的价格会比别的医馆贵两成左右。
至于回春堂上至廖老大夫,下至许许月季,他们的诊金并没有比别个医馆的大夫多收。
虽说医者仁心,但那是对穷途末路的艰难人而言。
就像当初王慧娘,病重,痛失爱子,被夫家休弃,许月季愿意以一己之力帮助她,救治她。
像慈善堂的不少人,就是回春堂救下后送过去的。
他们不是圣人,做不到割下自己身上的肉来救人。
许月季神色未变,倒是春晓有些看不过眼了。
“夫人可以想想,之前一年花了多少钱都没有什么起色,如今就算真的吃半年药,算起来也不需要那么多,是不是?”
“再说了,就算您不舍得那十两银子,想着等死就可以省下银子给孩子吃喝,给孩子娶媳妇了,我觉得您想多了。”
陈黄氏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春晓偷偷瞥了自家二小姐一眼,见她并没有要阻止自己的意思,就大胆地继续说。
“先不说您几个孩子还小,成亲还没那么早,只怕在孩子成亲前,您几个孩子的爹倒是要先成亲的。”
“夫人您看看周边,哪个男子没了媳妇儿,会像女子守身一辈子?不会!但凡有点家底的一年后就开始张罗亲事了。就是那些吃不饱饭的人家,砸锅卖铁也要再娶一个新妇。”
“这要是娶了新妇,新妇有了自己的孩子,您亲生的这几个孩子还不定过得如何呢?”
陈黄氏猛地摇头:“不会的,他们阿爹最疼他们,平日里有点好吃的都先紧着他们,他们病了,他们阿爹比我还要焦急,不会的,不可能。”
虽然许小大夫的这个丫鬟前面说的话她信,但是说她丈夫有了新妇就对她们的五个儿子不好,她是打死都不愿意相信的。
春晓见她不信,就开始把自家二小姐平日里教她们几个的理论和实际挑了能用得上的,开始扒拉扒拉地说了起来。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后爹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挣钱养家,家里的事务基本都交给家里的女人。”
“如果家里有十个鸡蛋,后娘可能会给化成了泥的正室生的孩子一个,其他都是她自己孩子的,但是如果只有一个、两个鸡蛋,那绝不可能是给正室的孩子。”
“东市李家面馆的东家,前头媳妇生了一个儿子,人没了,李东家半年后就成了亲,说是孩子太小,要娶个新妇照顾孩子,可是这个需要照顾的孩子这几年天天在外面捡烂萝卜,老白菜叶子,生吃。后娘生的养得白白胖胖。”
“张记鱼档的大儿子,四岁没了亲娘,七岁就开始跟着他阿爹在鱼档宰鱼、卖鱼,后娘生的弟弟七岁就去了私塾。”
“杨裁缝家的女儿六岁开始给后娘坐月子,给后娘生的弟弟妹妹洗尿布,做饭,喂饭,自己只能喝粥水,拌菜汤,十五岁了看起来只有十岁那么高。”
“西市流萤街的胡夫子……”
春晓越说越起劲儿,越说越激动,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长剑,似乎下一刻,长剑出鞘,刺向那些恶毒之人。
陈黄氏的脸色也不好,她越听越心惊,越听脸色越苍白,神色越来越颓败。
春晓刚来大塘镇,性子又大大咧咧,平日里最不爱听这些啰里啰嗦的家长里短。
但是耐不住许月季不愿她们做个以夫为天的愚昧女子,视男人为天,视自己的健康与生命为草芥。
一个人,尤其是本就地位地位不如男子的女子,如果把自己看得太轻,能有什么好的命运?
只有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儿,自己看重自己,尊重自己,她才能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手中,生死由人。
“我,我,我……”陈黄氏怯懦地开口:“我再想,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