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转开脸，将耳朵死死贴在文蕊珠腿侧，而后抬起头来给文蕊珠一个大大的笑脸。

文蕊珠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别过头去。

皇后眼角余光看到儿子甜甜的笑容，眉心猛地跳了几下，心头莫名涌上一股子郁气。

一众贵女们的目光不是在恶犬身上，就是在静安郡主身上。

静安郡主的婢女将一个宫女从身后拉出来，跪在皇后面前。

“这个宫女名叫迎梦，是从小入宫的孤儿，将她养大的王嬷嬷今晨让她想办法梨花膏放在文家嫡女身上，迎梦，可有此事？”

迎梦五体投地跪着，浑身颤抖着不发一言。

静安郡主道：“皇后娘娘，方才我去王嬷嬷处询问的时候，王嬷嬷已经上吊自尽了，显然是畏罪自杀，而皇宫大内居然有人追杀迎梦。”

方才禁军和御林军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是因为都在追查忽然消失的刺客，而王嬷嬷的自杀，也并非真正的自杀，她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让迎梦开口。

她再度看向迎梦：“王嬷嬷待你如亲生女儿，你们母女俩被如此利用，你就不想为她报仇吗，而且，宫女在宫中自杀是大罪，会祸及全族的……告诉娘娘，是谁在幕后指使你们。”

迎梦浑身颤了颤，却依旧没敢说话，只是身体趴的更低了。

文蕊珠怔怔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有些不解。

这迎梦过来到现在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武清一眼，武清明明知道那两只恶犬的来历，若引诱恶犬伤她的事是武清的主意，以武清方才便神色慌张的模样，早就露怯了。

怎会依旧极力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只频频对两只狗使眼色。

静安郡主朝文蕊珠摇摇头，表示让她先耐心听。

静安郡主又将身后两个太监带出来道：“这两位是宫中养狗之人，这两只吠犬是武将军家看门护院的，后被武清送入宫中给两位公主赏玩，便养在宫里，今日不知为何忽然发了狂……”

“吠犬？武清，你竟敢送两只吠犬入宫，万一伤害到公主怎么办？”说着，皇后直接朝那那两个拴着恶犬的太监道：“拉出去斩了。”

犬分三种，一种为田犬，体力好，聪明会打猎。

一种为吠犬，不会打猎很凶猛，却可以看家护院。

三为食犬，不会打猎也不会看家，只能被吃掉，狗为五畜之一，无论是哪种犬，到老都只有被吃掉的结局。

两个太监顿时“噗通”跪下，以为皇后要杀了他们，一边磕头一边哀声道：“娘娘饶命。”

“这两只吠犬平时很乖巧很懂事的，虽然每次看到陌生人靠近会叫几声，但从来没有主动袭击过人，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是奴婢看护不力，还请娘娘饶了我们吧。”两个负责养犬的太监也跪地求饶。

皇后娘娘面色冷厉，没多想直接道：“你们几人连狗都看不住，还能做什么，来人，把这四个人和这两只恶犬全都拉出去砍了。”

静安郡主：“……”

文蕊珠和太子殿下也是一愣。

皇后娘娘虽然跋扈之名远播，但她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吗。

太子殿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一双桃花眼怔怔地看着皇后，这一瞬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凝重到了极致。

静安郡主提醒道：“皇后娘娘，利用恶犬伤人的暗中之人还没有消息，如此将这四人杀了，便无法找出伤害文家嫡女的幕后之人了。”

皇后浑不在意，她看了一眼文蕊珠，文蕊珠略有拘谨的低下头。

“杀！”

皇后掷地有声，禁军立刻蜂拥而上，压制四个太监和两条恶犬离开。

文蕊珠看着被押走的恶犬，故作无辜又茫然道：“是，是谁要害我？”

太子殿下依旧抱着文蕊珠的小腿，目光缓缓从皇后身上挪开，神色恢复纯真的稚气和可爱，他无意识间用那英俊的脸蹭了蹭文蕊珠的腿侧，可爱中透着说不出的伤怀。

文蕊珠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不对劲儿，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以示安慰。

静安郡主看向武清道：“那就要问问武清小姐了，恶犬是武清小姐送来的，还请你说一说，这两只恶犬会追着文家嫡女不放？”

武清眉毛一扬，眼睛一瞪道：“我怎么知道？”

文蕊珠连忙看向她：“难道是你指示迎梦将糕点洒在我身上的？武清妹妹，我们在青檀寺发生的事早已经过去了，你还想怎样？”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一凛。

这话毕竟有翻旧账的意思，还想将操控恶犬伤人，并且破坏皇后娘娘迎春宴的罪名都砸到武清身上。

武清虽然性格鲁直，却更要强，她不是个傻子，明白文蕊珠什么意思之后，顿时炸毛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文蕊珠瑟缩了一下，像是被武清那瞪眼凶狠的样子吓到了：“难道不是吗？”

武清指着迎梦不忿地大声道：“这宫女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指示她，不对，这两只狗本来就是我家的，它们听我的话，如果我想让它们做什么，直接下命令即可，用不着那么复杂。”

文蕊珠觉得很有道理，深深看她一眼问道：“那我方才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很害怕，它们是武家的狗，你不应该害怕才是。”

武清不顾维持淑雅的样子，一个白眼翻文蕊珠脸上：“你有没有养过狗，不知道狗有时候会发狂吗？它们被什么东西刺激之后，就会失去理智，若不是它们还认识我，我们两个早就被他们扑倒了。”

武清丝毫不知避讳，说话也直来直去，这等没心没肺的态度，与她前世一模一样。

文蕊珠相信她是无辜的，或者是被人利用了。

线索到恶犬这里便断了，文蕊珠看向迎梦，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迎梦，还有这一条线索没有断。

静安郡主小小年纪，却十分威严：“迎梦，你还不说出实情吗？”

迎梦身体颤抖了几下，她抬头小心翼翼看向皇后，那表情像是从深渊里看向人间的最后一丝希望。

皇后厉声道：“本宫要听实话，若被本宫发现你不老实，本宫便将你法去辛者库做苦役。”

猛地又趴下，迎梦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呜咽一声，声音绝望道：“奴婢说，奴婢什么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