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通大师：“你现在还是人，那道劫雷若不是因偏离，被太子殿下引了去，将他也劈了，你便没了此番重生。”

“竟是因为孤破坏了她的飞升之途。”太子拳头紧握，心头坠坠的。

“我一点都不想什么飞升，如今的现状我很满意。”

文蕊珠看出他的自责，连忙宽慰。

先不说成仙成神还是成佛这事真假，便是真成了仙佛，又有什么意思。

太子嘴角扯了扯，心下依旧是沉甸甸的。

“那道雷，劈碎了天地对你的束缚，感受到了你的怨和执念，在最后关头选择成全你的心愿。”

“可，我最初的心愿并不是……”没再说下去，前世的文蕊珠一直很遗憾。

无法与夫君相守，无法看着孩子们长大，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种种遗憾成就了她的执念，这执念反应了她的心愿。

“人身在局中看不清自己的心，天道却可看清，因此，天道选择替你完成心愿。”

毕竟心有挂念着，怎能成仙成神。

文蕊珠叹了口气，觉得智通越说越不靠谱。

虽然她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但她基于她前世今生两世为人的见识，还是觉得像天方夜谭。

下意识还是不信这种事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太子：“那怨气……”

“你们的重生乃是天意，天道有情亦无情，你们享受了天道给与你们的仁慈，也要回馈上天。”

“如何回馈？”

智通道：“殿下且先听我言。”

太子殿下当即闭嘴。

周身气息却说不出的紊乱。

“地缚灵之怨天雷消解，缚地灵之怨天贫僧消解了一些，还有一些则是太子妃殿下的执念，非外力可消。”

“若不消，则神魂无法完全融合，恐不能生育。”

“啪嗒”手指僵硬，手中的茶盖跌落在茶碗中，文蕊珠脸色煞白，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攥着她的心，要将她最在意的东西夺走。

智通大师：“找到此怨来处，消解即可回馈上天。”

两人的目光凝聚在她脸上，文蕊珠深呼吸几口气，心平气和如实道：“文婉清已经死了，她的死让我很畅快，周氏也死了，她被处决那天，我没去看，但我听说她死的很凄惨，我心里也很畅快，至于武清……”

顿了顿，文蕊珠有些一言难尽道：“如今对武清，我着实有些下不去手。”

武清未嫁而怀孕，七皇子弃她而去，她虽然嚣张跋扈，此时却是有身子的。

她自己怀孕时被杀，实在狠不下心肠对孕妇下死手。

不是怜悯武清，而是不愿想起自己被剖腹的痛。

智通叹息一声，悠悠道：“机缘二字玄妙，并非我等凡人所能猜测，一切要靠两位殿下领悟。”

“且，太子妃殿下心愿并非仇怨，还有其他。”

“其他？”文蕊珠拧眉思索。

智通：“你还有没有什么牵挂的事未曾解决？或者遗憾。”

“有，很多。”

说到牵挂，人生于世又怎会没有牵挂和遗憾。

太子温柔的看着心爱得女子：“都有什么牵挂和遗憾说说看？”

“比如说战事未停，我时刻担心国之安危，你的安危，哥哥的安危。”

“对不起，这本该是男儿之事，如今反倒让你心中不安。”

“夫君，战事人人都牵挂于心，或许并非为此。”再次沉思，文蕊珠看着稚童道：“我爹娘的结局让我遗憾，义父的单恋令我遗憾，父亲的态度我始终看不透，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遗憾和牵挂。”

“你的牵挂和遗憾里有没有我？”太子殿下忽然计较起来，喝了醋般盯着文蕊珠质问真相。

智通大师摇头慈悲一笑，起身退出云阁。

将房间留给这二人。

听着屋里浓情蜜意，智通大师掐指一算，缓缓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庄严肃穆，宛若镀了金光的佛像法身。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便在我眼前有何牵挂？至于遗憾……今生我已是你的正妻，我早已满足。”

“我不信，除了这些你便没有别的遗憾吗？”

“没有。”文蕊珠坚定的摇摇头。

确实在无遗憾，太子殿下对她很好，温柔体贴，虽然有时候喜欢闹腾撒娇做戏，但她很喜欢被他闹的感觉。

这是他和她独有的情趣，她很享受，太子殿下人前人外所展现的不同面孔，很有趣。

“那为夫换个问法，夫人对我有什么期望吗？”

“期望？”文蕊珠眨眨眼：“希望你一统天下，从此世间再无人能分开我们夫妻，在无人能伤害我们，这算吗？”

“有点难。”太子殿下一面认真思考的模样。

“我也只是随便想想，当不得真的，但是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忽然想起成婚后这几日的闺房之乐，盘旋在她心底的疑问终于可以问出来。

“你究竟是喜欢我更多还是喜欢前世的文蕊珠更多。”

“这……”这一问把太子殿下问蒙了。

“我见的始终都是你。”太子殿下笃定道：“今生我见到你的第一面便是与我生活了七年的你，你这一问有古怪。”

直觉有坑，太子殿下专注的看着文蕊珠的眼睛，想看清楚她的意图。

脸颊绯红，文蕊珠将脸埋在他怀里，小小声：“夫君喜欢今生静雅端庄的我，还是闺房胡闹的我？”

静雅端庄指的是重生后，重生后的她小心翼翼。

闺房胡闹说的是前世闺房时的花样繁多。

“这不冲突吧。”太子殿下心里像是被人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莫名有些发痒，清了清嗓子纠正道：“况且那不叫胡闹，那是妩媚多情，风情万种。”

“我见过你枯瘦如柴的样子，见过你毁容烧伤的样子，见过你绝美倾城的样子，见过你一舞惊世的样子，你的御鸟术，你的符咒术，你开心，欢笑，痛哭，悲伤，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见过，我都记得。”

“珠儿，喜欢的是你，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我也喜欢你，夫君，可我真想让孩子们也回来。”

“等我找到了办法，孩子们会回来的。”想了想，太子殿下捧起文蕊珠的脸，不顾满心伤怀惆怅的文蕊珠问：“那么珠儿呢，这会儿喜欢前世的朕，还是今生的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