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满满到方和瞻家还没扣门，方和瞻气冲冲出来了，看着戚满满顿了顿，怒气冲冲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一丝笑来。

“满满，是有什么事吗？”

戚满满还没回话，高柔娘又冲了出来，嘴上还嚷着。

“方叔，你和如玉置什么气啊，他就是块木头！”

木头本人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看见戚满满还很讲究地行了一礼。

戚满满：……

方和瞻冷哼一声:“我和他置什么气？我有在置气吗？！”

冷哼完又朝戚满满笑了笑：“满满，你有事和柔娘说也一样，我出去一趟。”

“我就是来找柔娘的……”

“那感情好。”

方和瞻说完就走了，高柔娘扯开嗓子喊也没让他回头，转身瞪了方如玉一眼。

“你看你把方叔气得！你不想明年童试你和方叔好好说啊，干嘛气他！”

方如玉一板一眼道：“我有好好说，他自己生气的。”

“你——”

戚满满赶紧拉住高柔娘，安抚了两句，问：“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他！”高柔娘剜了方如玉一眼，“方叔让他明年参加童试，他不答应，方叔问他原因，他居然说学艺不精不敢下场。”

高柔娘激动拉着戚满满双手控诉道：“满满你不知道，他在私塾每回考校都是首名，说什么学艺不精不纯粹气方叔吗！”

方如玉解释着：“柔娘，我确实觉得——”

“叫姐姐！”高柔娘打断他，“平时其他事你计较得很，我比你大，你怎么偏生不叫我姐姐呢？”

小少年抿着唇不说话。

戚满满赶紧“拉架”。

“好了，好了，如玉只是想更稳妥些再下场考试，他还小，不急这么一年两年的。”

高柔娘嘀嘀咕咕：“马上十四了，都能议亲了。”

方如玉白净的脸红了。

戚满满劝了高柔娘几句，总算把他劝回了府。

凉亭里，有丫鬟端来几盘精致的糕点，还有戚满满带来的一些吃食。

高柔娘一心扑到好吃的上面了。

戚满满想了想，劝了方如玉一句。

“如玉，你爹也许性子急了些，却是实打实为你考虑的人，他给你的意见你可以不照做，但最好把你所想和他说清楚。”

“柔娘常说你古板，我倒是觉得你是个通透的人，对仕途有自己的打算，但你不说，家里人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告诉他们，有商有量的，才不会伤了家人情分。”

方如玉有些委屈：“我说了啊。”

“可你说学艺不精，你要告诉方镇长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啊。毕竟在我们看来你学的已经很棒了，夫子也经常夸你吧？”

方如玉点头。

戚满满笑了：“所以啊，你要和家里人说清楚缘由，这样他们才能理解你，才会支持你啊。”

方如玉似懂非懂，又似茅塞顿开，起身恭恭敬敬朝戚满满行了一礼。

“如玉受教了。”

戚满满好笑不已。

这小少年还真真是个“老古板”呢。

树丛边，听了他们全部对话的王慕青用手帕压了压眼睛，叫着丫鬟。

“叫厨房多做几样好吃的糕点过来。”

交代完就急冲冲走了，她要去给她小姑子写信。

这边戚满满把方如玉扶了起来，笑道：“咱们平辈相交，私下里不用这么拘礼的。”

方如玉摇头，“礼不可废。”

戚满满无奈了。

高柔娘骂道：“木头！”

方如玉好脾气受着，还给她喝完的茶杯续了茶。

说了会话，戚满满说起了正事。

“柔娘，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制作坊的事。”

高柔娘瞬间拍掉手上的糕点屑，身板也坐正了。

“什么事啊？”

戚满满拿出昨晚和宋长春写好的人员分工，正要打开，高柔娘把她手按住了，警惕看了眼方如玉，拉着戚满满起身。

“这是我们作坊的事，不说给外人听。”

高柔娘拉着戚满满回了她房间，得了夫人吩咐的丫鬟带着人端来糕点只看到方如玉一人。

“少爷，高姑娘他们呢？”

方如玉看了她一眼，“把糕点放在这里吧，她们去房里谈事了。”

丫鬟规规矩矩把糕点放好就退下了。

方如玉起身叫住她：“我娘在哪？”

“夫人在书房呢。”

方如玉点头，她娘准是又给姑姑写信告状了。

那丫鬟等了会见方如玉没其他吩咐就走了，方如玉身姿如松，眼神却没焦点。

刚才满满姐说他对仕途有自己的打算，可他哪有自己的打算啊。

三岁开蒙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自己学这么多圣贤道理能做些什么。

当官吗？这是爹娘对他的期许。

也是因为这样的期许，他才会想再等等，若能三元及第，方不负他们的期许。

可三元及第后，成全父母所望，他又能做什么呢？

小少年生平第一次思考起自己的“打算”。

戚满满和高柔娘在房间里商量好就出来了，看着桌上的糕点有些惊讶。

“怎么多了这么多糕点？”

方如玉老实回答：“是娘让人送来的。”

方如玉的娘就是镇长夫人啊，戚满满笑了笑，“有心了。”

高柔娘高兴地给她介绍那些糕点，戚满满给面子都尝了尝，味道确实很好，只是都有些齁。

坐了会，戚满满离开方家去胡屠夫那订肉，她一走，高柔娘就兴冲冲回房间里收拾衣服。

起初方如玉还没觉得什么，等高柔娘拿着两个包袱出来一下吓住了。

“你要走？”

“是啊，”高柔娘理所当然，“作坊要准备开工了，刚开始事情多着呢，我最近就住宋家了。”

方如玉抿紧唇，让跟着的小厮去叫王慕青。

别说王慕青了，就是方和瞻在也拦不住高柔娘，最终母子俩站在方家门口目送高柔娘走了。

方如玉看了好一阵后，朝王慕青行了一礼：“娘，儿有事想与您和爹说。”

王慕青忙应道好。

回去是高柔娘驾的车，高柔娘说自己没还没驾过驴车，戚满满教了她一会就让她上手了，高柔娘性子急，驾车倒是稳妥，一路上颠簸都很轻。

回到宋家戚满满夸了几句，高柔娘得意得很。

“我骑马更厉害，有机会我教你。”

戚满满自是应好。

收拾了一会，戚满满就去了美食制作坊，这会儿已经煮上晚饭了，让戚满满有些意外的是，炒菜的居然是李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