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作坊的人一时想不到怎么解决，戚满满和高柔娘先把车间管理者大致定了个名单。

下面就着重观察这些人能不能胜任了。

晚上戚满满也在琢磨着找管理作坊的人这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宋长春本就有些心浮气躁，被她这么动着更是险些压不住火，把人箍在怀里，呼出的气息又急又热。

“满满，别动了……”

戚满满乖乖不敢再动，等宋长春平复下来，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戚满满把自己烦心的事和他说了，对于戚满满的顾虑宋长春也觉得是该如此。

“有自家人看着作坊确实要好一些。”

“是啊，自家人看着放心啊，可是爹娘都不认字，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学……”

“明天我问问爹吧，快睡吧，再不睡明天起不来了。”

第二天宋长春找机会和宋铁说了这事，宋铁很为难。

“你要是说让我帮忙看着作坊工人，别让他们偷懒，这活我能做，但你要是让我记账本，这不是为难我吗？”

宋长春劝道：“账本不难的，主要就是记下每月的收入支出，还有批发者的名字和数量。”

宋铁张大眼睛：“这还不难啊？”

“长春，你们仨兄妹现在都识字，你是不是就忘了你爹我不识字啊？你爹就是个老泥腿子！管理这活我干不来！”

宋长春：……

宋铁转头就把这事当笑话说给沈小梅听了，沈小梅看宋铁笑得开怀，没忍住打了他一巴掌，当然，没用力气。

“帮不到孩子忙，你还挺得意是吧？”

宋铁咳了一声：“要是能帮，我肯定不说二话，这忙我实在帮不了啊。”

沈小梅也知道是这样。

他们夫妻俩都不识字，让他们管账本那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沈小梅回家后把这事又和李香芹说了，李香芹手一顿。

“是满满让长春问的？”

“应该是，”沈小梅叹道，“作坊的事是满满和柔娘在管，满满要是不说，长春哪会和他爹说这个。”

“满满以前说过想要开食铺，食铺开起来就没时间管作坊了。”

“是啊，”沈小梅有点忧心，“早知道以前年轻的时候我也跟着长春学学识字了。”

李香芹眉眼一动。

下午忙完戚满满和宋长春把腌制的兔子翻面，宋长春把情况和戚满满说了，戚满满早料到会是如此，也没什么灰心的情绪。

“我再想想办法。”

“满满，要不这样吧，你去看食铺，作坊我来看着，我跟着你们学怎么记账。”

戚满满失笑：“你不开武馆了？”

“作坊的事重要些，满满，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闷葫芦不说情话则已，一说就往心坎上撒糖。

戚满满很容易满足，垫脚吻了吻他的脸颊：“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作坊这边我和柔娘慢慢想办法，你的武馆肯定要开，咱们各做各的事业，一起努力。”

……

吃完晚饭后，李香芹把高柔娘叫进了房间。

“婶子，你要学看账本？”

李香芹有些不好意思点头：“我不识字，教我认字写字会有点麻烦，我可以给、给……束修。”

李香芹拿了十两银子递给高柔娘，有些不确定问道：“十两银子够吗？”

高柔娘把钱推了回去，问她：“婶子，你怎么会想学看账本啊？”

“我听小梅姐说今天长春找了他爹让他以后管作坊，我想着满满是担心她开食铺后，没人管作坊，我想帮帮她，”李香芹握住高柔娘的手，“柔娘，你别嫌弃婶子年纪大了，我会好好学的。”

“婶子，满满知道这事吗？”

“她不知道！柔娘，你别和满满说，”李香芹抹了抹眼睛，“满满这孩子很不容易，我这个当娘的也没帮过她什么，我、我怕我学不会，她白高兴一场。”

高柔娘心里又麻又胀，眼睛也红了。

“好，婶子，我不告诉满满，我躲着满满拿本子来教你。”

“柔娘，谢谢你。”李香芹把钱往她手上放。

高柔娘把钱推回去，板着脸：“婶子，我不收你的钱，你要非给钱，我就告诉满满了。”

李香芹的手“嗖”一下缩了回去。

高柔娘拉着李香芹的手，笑了：“婶子要是感谢我，等你把这些手套做完，也给我做个露指手套吧，婶子做的手套好看。”

“好！”

高柔娘离开李香芹房间后，在几个账本中选了个最简单的员工账本，鬼鬼祟祟开了门，看戚满满正在洗脸，一溜烟跑进了李香芹房里。

隔壁屋里看了全程的方如玉：？

方如玉想了想，放下书，也去了李香芹那。

敲门声让李香芹和高柔娘瞬间绷紧了身体，高柔娘安慰着李香芹，“没事，婶子我去看看——怎么是你？”

方如玉站姿如松，眼睛看着高柔娘，规规矩矩的，“你在干什么？”

高柔娘一把把方如玉拉进了屋，看戚满满没注意到这边松了口气。

方如玉：？

“香芹婶子，失礼了。”

李香芹不明所以：“柔娘，这是——”

“没事婶子，他不会说出去的。”

高柔娘把李香芹要学习看账本的事和方如玉说了，方如玉看着灯光下眼角已经爬满皱纹的女人神情震动。

李香芹被他看得有些紧张，摸了摸头发，又摸了摸脸颊，“如玉，我脸上有东西吗？”

方如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李香芹脸上没有脏东西，有的是岁月风霜和一片慈母之心。

方如玉翻看着员工账本，问着高柔娘：“你打算怎么教婶子？”

“先教婶子把这些人名认了吧，等认完字就教婶子写字，然后是算工钱。”

“认和写一起进行吧，认了字再写上几遍，记忆更牢固。”

高柔娘一想确实是这样，应道：“成，那就按你说的做。”

“香芹婶子每天都要刺绣，晚上还要点灯学的话太伤眼睛了，不如明天开始，下午学，一天学一个时辰。”

“我都没想到这点……”高柔娘看了看方如玉，只觉得这小屁孩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了。

“婶子，我觉得如玉说得对，咱们听他的！”

方如玉看了高柔娘一眼，唇角微弯。

李香芹有些担心：“一天一个时辰，什么时候才能学完这本啊？”

“婶子，欲速则不达，你刚学，不能操之过急。”方如玉语调平缓，安抚住了李香芹。

李香芹点头：“我听你的。”

和李香芹说好，高柔娘和方如玉就离开了，李香芹想要偷偷学，就不能用家里的笔墨纸砚，高柔娘决定明天去镇上买，想着刚才方如玉有条有理的样子，还问了他选什么样的笔墨纸砚好。

“笔选兼毫，兼毫刚柔相济，初学者容易掌握，其他的买能用的就行。”

“好，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