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满满没收乔小妹和陈盼弟给的银子。

“束修就不用了，咱们一家人，不讲这些。”

“这可不行啊，我们都去镇上打听了，私塾一年要二十两呢！”乔小妹把钱往戚满满手里塞，“我们一年给五两算是占大便宜了，你得收着。”

“是啊，我身上只拿了五两多银子，满满你先收着，我马上回去拿钱。”陈盼弟边给钱边往外走。

长秋帮着拦人：“二堂嫂，我嫂子说了不用给钱。”

宋铜三父子知道乔小妹两人把事情说成了，脸上笑开了花，跑过来说着：

“要给钱，不能让你们吃亏。”

“是啊。”

“满满，你把钱收着！”

宋铁几人也跟了过来，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帮着戚满满说不用给钱。

两家人你推我、我还你极限拉扯着。

“好了！”宋铁大喊一声，“大哥，你非要和我们家这么生分？”

宋铜眼睛一瞪：“我怕你家吃亏，就是和你家生分了？！”

宋铁咳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柔娘和满满本来就要教我们认字，几个孩子跟着学就是顺便的事，真不用给钱。”

宋铜一愣，“你这么大年纪还学识字啊？”

宋铁：……

“我还没有四十岁！哪就年纪大了！”

宋铜脸上笑开了花，“你说不大就不大吧。”

宋铁：……

宋铜看一家老小一直这么推拉下去也不是个事，干脆道：“既然你们家都这么说了，那小诚他们三个的钱就不给了，小实是跟着长冬学，长冬交了束修，咱们家也得给，小实的五两银你们得收着。”

宋长冬喊道：“我不要钱！小实是我侄儿，是晚辈，我是长辈，教导晚辈不收钱！”

宋铜被他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屋子小孩，就属长冬年龄最小，偏生他又确实是宋实他们的长辈。

宋铁笑道：“长冬说得对。”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从大伯家离开，一家人回了家准备去苗婶子家拜年，还没出门，苗婶子一家先来了。

“哎哟，苗姐，该是我们先去你家拜年啊。”

段苗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拉着沈小梅笑道：“满满是紫云的师父，该我们先来！”

李大树和李紫云也把东西放下了，兄妹俩都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瞧着精神又好看。

李紫云跑去找长秋和高柔娘说话，李大树则和宋长春在一旁说着话，苗婶子不知道说了啥把沈小梅和李香芹逗得大笑，宋长冬左看看右看看，抓了两把瓜子，一把给宋铁，一把给戚满满。

“咱们吃瓜子吧！”

戚满满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脸。

苗婶子一家待了会就走了，青柳村过年送礼讲究在人家家里坐坐，图个人气，苗婶子家走了没一会，宋家拿着给苗婶子家的年礼准备去她家了。

还是没有走出门。

孙猎户家来了，孙猎户一家还没走，何平、翠婶子、王慕青、乔水儿也带了年礼来了，一家人忙前忙后招呼着，没一会方和瞻也来了。

方和瞻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他送来做批发生意的一百人——七辆驴车，不止百人了。

戚满满走出门来，一脸困惑：“方叔，这是？”

“这些人家都想来给你们家拜个年，我就一起带来了。”方和瞻笑道。

驴车上的人开始下来。

最先过来的是一个腿有些跛的妇人，搀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妇人手上拿着一只鸡，鸡的双翅双脚都被捆着，老妇人把鸡放在地上，对着宋家院子鞠了一躬。

戚满满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奶奶，您……”

宋家其他人也被吓着了，连忙跑了出来。

“大娘，使不得啊！”

“使得，使得，”老妇人眉眼舒展，平淡表述着：“家里就剩下我和儿媳妇了，今年要不是在你们家批发了糕点去卖，赚到了钱，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没了。”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上来，每家人手上都拿着东西，或是一只鸡、或是一只鸭子、或是一篮子蛋，他们把自家最好的东西都拿来了给宋家拜年。

戚满满看着满地的东西，像是被羽毛刮了一下心脏，心尖发着颤。

她没想到这些人会来她家拜年。

高柔娘抬起头憋着眼泪，娘说了，过年不能哭，她不能哭。

沈小梅和李香芹几人叫着他们进屋坐一会，来的人都不肯，怕他们进了宋家的屋给宋家带来不幸，送了礼说了几句吉祥话就上了驴车。

沈小梅和李香芹看劝不动，叫着长秋姐弟回家给他们拿一份回礼。

村里一些人也凑过来看热闹，苗婶子一家和邱东一家赶过来帮忙，赵春娘和大伯娘带着两个儿媳过来帮忙顺便把年礼送了，瞧着沈小梅他们送回礼送不出去，几个妇人立马上手帮着说话、帮着送。

王慕青几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给宋家拜年，心中震动不已。

“原来作坊帮能帮到这么多人啊。”

“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些人……”王慕青看了一眼方和瞻，眨了眨发涩的眼睛，“要不是宋家，这些人只怕很多都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是啊。”

“难怪他们会来给宋家拜年。”

王慕青等人也跟着帮忙送回礼。

驴车还没走，又有人来了，是香肠车间做工的妇人，带着家里人来给宋家拜年。

方和瞻看宋家人忙不过来了，把戚满满叫到一边：“我这就带人走了，你们继续忙。”

戚满满看了眼驴车上的人，道：“他们不是暨县人吧。”

方和瞻神情不变：“是啊，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啊。”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不是我帮，是清松在帮他们。”

段清松吗。

戚满满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在香肠车间做工的妇人们陆陆续续来拜年，沈小梅让她们进院子，他们也会进去，说一下自己家里的事，都过得不容易。

天色擦黑，宋家院里已经堆满了年礼了，有蔬菜、有肉、有鸡鸭。

还有妇人过来拜年，宋长春去沈章家和大伯家借了驴车，请沈有财和宋长松帮忙，等这些妇人出来，好送他们回去。

用驴车送了几次人，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也没人再来拜年了。

戚满满想留大伯娘和王慕青她们吃饭，每个人都拒绝了，说了请客的时间就告辞了，戚满满也说了宋家请客的时间，大年初三。

送走她们，一家人忙着收拾拜年礼，朱青竹母女赶紧去了灶房做晚饭，中午剩了不少饭菜，热一下就能吃。

吃完饭继续收拾着年礼，沈章家、孙猎户家、苗婶子家的年礼只能第二天一早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