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淮被马存灵挤兑地脸色铁青。

雇来的车夫也不乐意了，他下午带着曾淮到青柳村，到现在啥东西都没吃，早就饿得不行了。

“曾秀才，不然咱们先回去吧？”

曾淮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车夫被瞪得也来了脾气，冷哼道：“曾秀才，现在县城里谁不知道你娶勾栏女回家，气跑发妻？谁不知道浣花溪要开不下去了，你还当你是以前那风光无限的曾秀才呢！”

车夫看着曾淮一脸狐疑，“我给你当了几天车夫了，你还没给过一个铜板呢，你别不是给不出钱了吧！”

车夫脸色慢慢凶恶起来。

曾淮有些被他吓到，色厉内荏道：“谁说我给不出了！”

曾淮掏出荷包拿了几块碎银子丢到车夫身上，也不再孙家门口叫喊了，爬上了马车，叫着车夫赶紧送他回家。

他有些担心车夫会把他扔在这，那他今晚上就没法过了。

曾淮又喊道：“快走！等到了县城我再给你一百铜板！”

车夫有些鄙夷地一撇嘴，嘴上应道：“那就多谢曾秀才了！”

曾淮恨得牙痒痒。

马车动了起来，曾淮撩起窗帘，看着渐渐远去的孙家，心中恼怒不已。

孙家、孙柳儿、还有那个村夫他都记着了！待他高中，他定要这些人好看！

曾淮一走，马存灵马上进屋告诉了孙柳儿，孙柳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于曾淮，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见林水桃一直赖在她屋里眼巴巴看着她，孙柳儿叹了口气道：“娘，您想说什么？”

“大树他？”

孙柳儿猜到她要问什么，直言道：“我知道，我拒绝了。”

林水桃干巴巴“哦”了声，“那你早些休息。”

孙柳儿叫住要离开的林水桃，宽慰道：“娘，你别想太多，我虽然不能生孩子，但也不是嫁不出去。”

马存灵张嘴就要为自家哥哥说话，被孙柳儿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水桃听着孙柳儿的话眼睛就红了。

她还是怪自己，觉得是自己没给女儿一个好身体，让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在孙柳儿面前，林水桃绷着了，她轻声斥道：“瞎说什么，你嫁不嫁都没事，家里永远都有你一口饭吃。”

林水桃说完就走了，她怕自己再留下去就忍不住了。

孙柳儿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她一直不嫁人家里人也不会说什么，她也知道她只有嫁人了父母才能真的安心。

在他们眼里嫁人了等他们老去后她才有依靠。

孙柳儿不认同这种想法，但也不会和父母去争论。

对她而言，若能让父母安心，那再次嫁人也没什么。

……

李家。

苗婶子一路回家就没说话，李大树也沉默着。

李紫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以为自家娘又是因为哥哥的婚事和哥哥闹僵了，“解救”着李大树，让他进灶房帮忙做明天要卖的猪皮冻。

做猪皮冻是正事，苗婶子也沉默着跟进了灶房，三个人一起忙活，很快把所有猪皮都处理好了，后面的活两个人就能完成，苗婶子也没什么，直接出了灶房。

李紫云看着苗婶子进了房间，小声问着在烧火的李大树：“哥，你又惹娘生气了？”

李大树想了想，点了点头。

李紫云小小叹了口气，问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还是你的婚事？”

李大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哥，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什么意思啊？”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那就是因为你的婚事呗，”李紫云往灶房外看了看，问着李大树，“哥，你到底为啥不想娶媳妇啊？你至少告诉娘原因吧，这样她也不至于回回都和你生气啊。”

“娘……娘可能知道了。”

“啊？”

李大树没再和李紫云说话，让她赶紧把猪皮冻弄好，早些去休息，看着妹妹一脸担忧，宽慰道：“等弄好猪皮冻，我会去和娘谈的。”

李紫云忧心忡忡，“你可别在气娘了。”

李大树点了点头，心中想着，他不想气娘，但这个事，无论怎么说娘都会生气。

看着妹妹进了房间，李大树去了苗婶子房外敲门。

屋里传开闷闷的声音：“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娘，您真的睡了吗？”

良久后，门打开了，苗婶子穿戴整齐，什么也没收拾，她红着眼让李大树进去。

这边门一关上，李紫云听见声音，李紫云轻手轻脚出了房间，满满挪到了苗婶子房外。

屋内，苗婶子已经哭了起来。

李大树沉默不言，轻轻给她顺着背。

好一阵后，苗婶子平复了一下情绪，哽咽着问着李大树：“大树，你当真对柳儿存了那份心思？”

“娘……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苗婶子呜呜哭了起来，“怎么会，柳儿比你大了好几岁啊，你们小时候几乎没在一起玩过啊……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喜欢柳儿啊……”

屋外李紫云捂住了嘴巴。

哥哥喜欢柳儿姐？

屋内，苗婶子还在哽咽说着怎么会，看着自家娘难受的样子，李大树心中也不好受，李大树朝着苗婶子扑通跪下。

“对不起，娘。”

苗婶子抱着他的头呜呜哭着。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和儿子说什么。

李大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相看姑娘，这个态度已经说明太多了。

柳儿是个好姑娘，年龄大一些倒也没什么，可她不能生孩子……

李家如今只剩下大树一个男丁，他若没了孩子，九泉之下她怎么敢去见李家列祖列宗啊！

可大树又明显铁了心……

苗婶子越想越难过，哭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无助、越来越哀伤……

李紫云听着也跟着哭了起来，推开房门，扑到苗婶子背后抱住了她、

“娘，别哭了，你别哭了……”

李家三口人几乎抱着哭了一夜，苗婶子哭干了眼泪，记挂着孩子们明天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硬推着他们回了房间让他们休息。

谁也没有睡好。

李紫云顶着黑眼圈到宋家看见孙柳儿，眼中复杂极了，她喊了声柳儿姐，匆匆去了灶房找戚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