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

知道了这位来历神秘的老人已经默默尾随了一路，乌苏顿时放下心来，以老人刚刚展示出的实力，真要想动手，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想明白了这茬，乌苏放松了身体，语气平静的问道：“前辈，这都跟了我一路了，到底有何指教？”

见少年放下了防备，精神矍铄的神秘老人点了点头，道：“哈哈，指教谈不上，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见少年不置可否，神秘老人继续说道：“小子，你可想知道我是谁？哈哈！”

少年乌苏耐住性子，平静的说道：“我已经问过你两次了！”

见少年心态已然恢复了平静，神秘老人故意胡搅蛮缠，不满的说道：“噢，那你为什么不再问一次？”

“如果你想说，即便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就算我跪下来求你，你也不会告诉我！”

乌苏并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是望着清白的月亮，心有所感的解释道。

神秘老人好像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转身走到草坪边，也望着那轮银白的月光，继续缓缓说道：“要不然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告诉你了！”

“那我祈求你告诉我！”

少年的语句中虽然带有“祈求”一词，但语气却宁静无比，并没有传递出一丝祈求之意。

“嗯？你怎么这么没操守？”

初闻少年之声，老人蓦然以为这位看似坚毅的少年就此妥协了，再探少年之意，便明白这位少年处于无欲无求的真实状态。

“罢了！”

神秘老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别人吗？”

“打不过谁？”

神秘老人的话锋转得太快了，以至于乌苏一时间都未反应过来，讶异的问道。

听见这样的答案，神秘老人并未产生心意相通之感，转头审视了良久，见少年似乎不是在装傻充愣，而是真的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指。

神秘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就是今日中午，在这山上偷袭你的那位邋遢汉子！”

乌苏瞬间反应过来，这老人怕是真的跟了自己一路，这几天发生的任何事情，怕是都逃不过此人的眼睛。

可除了仅有的两三次，乌苏隐隐有所觉察外，其余时间，完全没有感受到此人的存在，这老头的实力也太可怕了。

乌苏也迈步向前，和老人站在了一条线上，一同望向静谧的月色，缓缓说道：“那你也看见了，我只能说是技不如人吧！”

见少年并未因技不如人而羞愧，老人点了点头，分析道：“仅靠练习拳法、揣摩拳意，就能筑垫如此雄厚的武学根基，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但是，你所练之拳徒有其形，缺乏其神，故而输给了那人！”

这神秘老人也看出来了，少年乌苏仅有一身蛮力，无法真正将拳法神韵展现出来。

“习武一途，既重拳意，也重心法。如果我没猜错，你所练之拳源自武当，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内功心法要诀的配合，导致你只能依靠蛮力出拳，不能做到拳人合一，所以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就你那三两下功夫，不过是孩童玩泥罢了！”

这位神秘老人不仅指出了乌苏拳法的缺陷，还能点出拳法的出处，少年蓦然明白，这是遇见真正的高人了！

“可这神秘老人为何要点出自己的拳法缺陷？”看似神色平静的乌苏，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少年脑海中猛然起了一个念头，骤然后退三步，双膝跪在草地上，双手抱拳，诚意满满的恳求道：“请前辈指教！”

如果到现在，乌苏还猜不明白这位神秘老人的意图，那只能说少年的悟性太差了，只有白白错失这桩机缘。

神秘老人见目的已经达到，赶紧转身扶起乌苏，笑呵呵的说道：“哈哈，起来起来，一切都好说！”

果然如同自己所料，少年乌苏并未随之起身，反而是躬下身躯，沉声说道：“请前辈收我为徒，我必将跟随您的脚步，学习武术的精髓和奥义，并将之传承弘扬下去；也必定秉承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之精神，永远侍奉左右。”

见少年竟有如此诚恳的态度，神秘老人连连点头，扶着乌苏的手臂，顺势坐在草地上，朗声道：“好，你既有如此之志，我亦有如此之意。”

“今夜，以天地为鉴、万物为凭，你我二人结为师徒，共同弘扬华夏武学而不懈奋斗！”

老人之所以选中了乌苏，正是源于在火车上，少年秉承一片赤诚之心挽救陌生人性命，又一腔热血勇擒敌贼，为华夏的安定繁荣奉献力量，这样侠义的热血少年不正符合武学宗旨吗？

再加之，少年本是难得的习武天才，仅练外家拳法，就能成就一身武艺，老人动了惜才之念，才有揽徒之意。

“感谢师父收我为徒，我乌苏必定不负师父所愿，今生必定为弘扬华夏武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即使不清楚这位神秘老人的来历，但仅就这份弘扬华夏武学的责任心，也让乌苏大为感动。

“哈哈，好，乖徒儿，过来坐下，我们师徒好好唠唠！”

神秘老人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大笑着说道。

既已认定了师父，乌苏也不再扭扭捏捏，扭动身体，盘腿坐在了老人的身边！

“乖徒儿，你是如何习得这一身武艺的？”

见少年顺从的坐了过来，神秘老人便打开了话匣子。

“请师父见谅，我曾答应过某位前辈，不会将所学武艺泄露出去！”

即便是刚认了师父，乌苏也没有忘记对林爷爷的承诺，只好略带歉意的解释道。

“哈哈，你这是在考验师父吗？”

神秘老人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华夏武学，源远流长，远古时期，先辈们为了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下来，便开启了与兽搏斗、与人搏击的恢弘画卷，古武也就由此而生。”

见神秘老人竟说起了华夏武学起源，乌苏瞬间明白这桩机缘深厚，立即坐正身躯，全神贯注、侧耳倾听！”

“自秦帝一统华夏，赢为求长生，派燕赵豪侠和墨家宗师上高山、下东海、入大泽、访大荒，大肆收刮灵气、采摘灵药、挖掘灵石。”

“更是在飞升之际，以九条灵脉为基，筑飞升之力，以至于耗尽了天下灵韵，导致华夏古武一落千丈，沦为竞技之术。”

“此后，华夏千年，再无飞升之士。”

“即便再无修士，但华夏仍有能人异士，总能在灵根枯竭的时代中，将华夏古武再次赓续！”

“三国时期，一代医神华佗，秉承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继承古武之基，依据阴阳五行，创编了以兽为体的禽击之术。”

“魏晋时期，众多隐士无意功名利禄，独处高山大川，反而承天地精华，吸万家所长，将古武再次发扬光大。”

“隋唐时期，重军功、崇武学，尚武任侠之风盛行，高人侠客层出不穷。”

“元明时期，华夏武学进入了巅峰期，那可是一个辉煌的时代，既有北少林刚猛霸道之风，亦有南武当阴阳互生之术，更有众多流派各展所长，大族世家群星闪耀，华夏武学臻至顶峰，蔚为大观。”

繁盛的华夏武学，让老人感慨万千，畅怀不已。

纵然乌苏习武十载，但还是第一次了解到华夏古武的历史，内心大为震撼。

神秘老人对古武的叙述，让少年乌苏心向神往，不由自主的问道：“那后来呢？”

神秘老人悲哀的叹了口气，神色落寞的说道：“奈何！随着灵根干枯、杀戮横行，华夏武学早已不复当年之胜。”

“更何况，西方有识之士发明了机械之术，导致华夏武学愈发式微，抗敌之技逐渐消失，只剩下了养生功效，悲乎，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