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姜婉便听到了屋外嘈杂的声音。小蓝慌里慌张地推门跑了进来，“夫人，夫人，那戎狄又来了！”

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的姜婉瞬间没有了困意，连忙竖起头发，穿上软甲出去了。

城墙之上，姜婉看着城外阿谷浑的军队，神色严峻，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战争，纵使现在强撑着自己，让自己的神色冷静，但攥紧的手掌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

看到城墙上站着的一身银甲的女子，阿谷浑眼眸闪了一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见她，居然是这般英姿飒爽的模样。

阿谷浑笑声几乎响彻云霄。“没想到现在大梁的将军是这般小娘子！哈哈哈哈。”

“阿谷浑！你别太嚣张！”沈致庭看到他那张狂的模样，气儿不打一处来。

“我嚣张又怎样！我还就告诉你，上次让这小娘子跑了，这次，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跑到哪儿去？！”

阿谷浑看着姜婉笑噱，“看来沈致行是将你扔在这儿了，别挣扎了，当我的小妾，我勉强也同意了！哈哈。”

姜婉听此，脸色更是不好，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阿谷浑怕是现在已经三刀六个洞了。

拿过身旁的弓箭，姜婉用尽全力拉满了弓弦，看见姜婉的动作。阿谷浑更是笑得猖狂，这弱不禁风的女人竟能射箭？怕是连弦都拉不满吧！

现实却跟阿谷浑想的相反，自从在北境找到沈致行后，姜婉一有空便跟着沈致行学一些拳脚功夫，射箭学的也是有模有样。

锋利的箭矢划破寒冷的空气，直指阿谷浑的脑袋。

阿谷浑这才反应过来不妙，闪身一躲，利箭便从他耳边划过，直接射中了他身后的一名小将。

阿谷浑收起了笑意，这女人，想要他的命！

简直找死！

“给我上！活捉那女人，我重赏！”阿谷浑的一声喊，身后的数千人便高喊着蜂拥而上。

姜婉看着戎狄大军慢慢逼近了护城河，她也不知道，这河水的坚冰是不是能裂开。

随着士兵跑着向河中，姜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很幸运，随着士兵越来越多，河中的坚冰终于是裂了开来。

阿谷浑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向来不化冻的河冰居然裂了开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噗通落河声，还有戎狄士兵被洞的嚎叫声。

阿谷浑立刻喊住了继续往前的大军。冷眼看向城墙上站着的两个人，看着姜婉的眉头从蹙着变得舒展，他心里像是烧了把火一般。

河中如今半数是冰，半数是人，沈致庭下令，命城墙上的众将士射箭，阿谷浑那里显然是有些乱了阵脚，抵抗了一会儿，便落了下风，阿谷浑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满腔愤怒地驾马而去。

这一仗，并没有持续了太长时间，但是过去了一个时辰，姜婉依旧不能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她没有接触过战争，没有见过上百人在自己眼前在河水中拼命挣扎，直至死亡。这一幕，也变成了她余生再也甩不掉的，梦魇。

阿谷浑却没有想过暂时放过他们，不过是三日后，阿谷浑率兵重新打了过来。

这天一早，连叫阵都没有，阿谷浑骑着战马，直接下令，让士兵将准备好的长板横于护城河之上，姜婉直接下令火攻，可木板带有潮气，并不容易燃烧起来。

阿谷浑便快速地过了青城的第一道屏障-护城河。

可那厚度将近六尺的瓮城哪里是好过的？

戎狄众兵一进入，沈致庭下令将陶罐全砸下，火油浇了满地，一部分士兵被烧着，剩余的看着熊熊大火也是不敢进，面前还有着铺天盖地的箭雨，只得逼得他们节节败退。

城墙也比较高，铁钩过强，也因为城内防守的好，而失败，阿谷浑见士气降低，便也收兵回去了。

以后的日子，阿谷浑接二连三地进犯，也变得没有那么横冲直撞了，而是城头骚扰一下，城尾骚扰一下，就鸣金收兵了。

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一个月，城中的箭矢，火油也都消耗了七八成。

而后来阿谷浑的进犯，并没有损失太多的士兵，阿谷浑也把守住了青城与各个城镇的来往要道，因此，粮草兵器也无法运输进城。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春天已经到来了，此时，青城中出了一件不好的大事，伤兵中出了疫病。

疫病传的很快，不过几日，不光是照顾伤兵的人，连城中的士兵也染上了，姜婉赶紧召集城中的医者。

“夫人，这病来的快，虽然不容易致死，但是伤人精神，若是，大范围感染开来，那青城，就保不住了！”念过花甲的老大夫满脸愁容，药方倒是不难开，但是这大批量的药草，从哪里来？

姜婉疲惫的面容上也是愁云满布，虽然将感染的人统一安排在了城东，但是依旧有被感染的，城墙上的守卫也一天比一天少，要是这样下去，青城怕是撑不过一个月了。

城中一片肃静，虽然是春日，但是满目的，全是衰败。

这一个多月来，见惯了战争和疫症，姜婉变得更加沉稳了，因为她知道，只有有她在，城中百姓才会相信沈致行会回来，才会拼尽全力去抗敌。

她不能退缩！就算是拼了她的命，她也得守着这数万百姓。

“欧阳大夫，辛苦您和诸位大夫赶快开出药方，然后将药方给屠戈将军。”

“屠大哥。”

“属下在！”

“你带着人，统一收购城中的药草，防止有人囤积，然后将这些药草统一放置在府中，由欧阳大夫调配。”

姜婉转身看向欧阳先生，言语中带着丝丝沉重，“药先给病重的百姓和伤兵服下，然后是轻症的伤兵。”

内忧外患之时，做不到人人得到治疗。

因为她要保人命的同时，也要护城！

“是！”

青城这边情况不容乐观，而京城外，也是一样。沈致行所在的大帐之中，众将士纷纷擦亮了佩剑，挺直了腰板，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