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走了进去，却发现被告席空无一人，那些报社公司的老板一个都不在，倒是旁听席坐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面写着“关中第一疗养院”，他们旁边还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

按理说如果被告不到场的话会按照缺席判决处理，那样对被告十分不利。

“难道是因为他们自己知道自己会输，所以就干脆放弃挣扎了？”

李文这样想着坐到了旁观席上，随之便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这实在是太天真，怎么想都不可能。

“砰”

突然，李文后面传来“砰”的一声，把李文吓了一激灵。

李文连忙朝后面看去，却发现只是门关了而已。

李文低声抱怨自己大惊小怪，却发现那些医生泰然自若，坐在旁边上闭目养神，浑然没有在意，似乎在等人。

看到这，李文才恍然大悟过来，看来是迟到了，不是不来。

就在这时，律师走到了旁观席开始了闭目养神。

现在8点整，距离传票上的开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李文也连忙跑到旁观席，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同样开始了等待，只是心中的那股烦躁感越来越强。

8点10，距离传票上的开庭审理时间还有20分钟。

李文心里的那股燥热感越来越强，并且逐渐难以抑制，开始在座位上不断扭动，坐立难安起来，并不顾形象的抓着衣服，用力搔痒。

他的这些变化很快引起旁边人的注意力，可他们只是睁开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就继续闭目养神起来，似乎对此很是满意。

8点15，那些报社老板依然没来，不过他们的代理律师终于赶到了。

可李文现在全身发痒，心里感觉有一千只蚂蚁在爬，冷汗直流，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李文摇了摇头，艰难的撑起身，从兜里掏出电话拨通了林达的电话。

“嘟嘟嘟……”

“抱歉，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出乎意料的，电话没有拨通，李文又打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不管是林达还是白煜。

“妈的！”

按理说，这只是一件小事，可李文却不知道为什么，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

“砰”的一声，李文站起来将手机狠狠摔到地上。

手机屏幕在闪了几下就熄了，李文看着眼前的烂手机，脸上没有半点悔意，反而十分畅快的吐了一口气。

但是这并不能将李文心底的愤怒化解，反而他脑海里随着这手机的摔烂，就像打开了闸门，迫切想要发泄。

他的嘴唇泛白，牙齿不断的打颤，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将额发浸湿，半掩着两只已经被血液充红的眼睛。

旁边的人包括双方律师终于被李文惊动，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动，反而一脸微笑的看着李文，耐心的等待李文接下来的动作。

李文全身不断的颤抖，瞳孔放大，鼻翼煽动着，呼吸粗重，双手抓着桌子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喂，小文子好久不见。”

可就在这时，李文耳旁居然响起了白煜的声音。

李文连忙转头，朝身后看去，发现白煜就站在身后，一脸微笑的朝着李文张开了双手。

“不对！白煜现在不可能对我露出这种笑容。”

李文强撑着意识，摇了摇头，果然，再回首白煜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扇紧紧关闭的大门，他已经渐渐开始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

“喂，叔叔，你最在乎的人是小鹿对不对？”

就在李文转头那一瞬，耳边再次响起了声音，不过这次是白鹿的声音。

听到白鹿的声音，李文身体一激灵，僵硬的转过了身。

李文一转过身就看到白鹿背着手，眯着眼，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不对！不对！小鹿你死了，不可能的。”

李文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却十分诚实的朝着白鹿颤颤巍巍的走去。

但就在李文的手要碰到白鹿脸时，白鹿却主动抓住了李文的双手。

白鹿依然保持着微笑，凑到李文耳边轻飘飘说道：“叔叔没说错哦，小鹿的确死了，被叔叔害死了。”

李文身体一僵，顿时害怕起来，想要将手从白鹿手里抽出来，但是李文惊讶的发现，不管再怎么用力，自己的手根本无法从白鹿手里抽出。

白鹿依然保持着微笑说道：“如果不是叔叔你将我的隐私当作爆火的工具，那两个绑匪怎么会知道，我又怎么会乖乖上车。”

“叔叔啊，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白鹿说完最后一句话，身影再次从李文面前消失。

李文身体平衡被打破，瞬间摔到了地上。

李文被白鹿说的方寸大乱，连忙挣扎的爬起，想要推门而走，他早就不管这里是哪了，他要干什么了。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跑！跑！快点跑！

“叔叔是想要跑吗？”

“叔叔害死我后就想要跑，叔叔你好不负责任。”

……

李文的手停在半空，白鹿的话让他彻底崩溃，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最后抱着头痛苦的蹲了下来，嘴里不断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啪！”

突然，李文猛的站了起来，用力的抽了一耳光，也把一直在旁观席看戏的傅博人等人都吓了一跳。

可李文却继续朝着自己脸上打去，便打便恶狠狠的骂。

“是梦对不对？给我醒过来。”

“醒过来，给我醒过来。”

可李文却似乎没有感到任何疼痛，一巴掌一巴掌的朝着自己脸上抽去。

“啪！”“啪！”“啪！”

……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傅博人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时间，8点28，法官等工作人员就要入场了。

于是付博人朝着旁边旁边的保镖吩咐了两声，那两个保镖立即心领神会的走到了李文身旁。

李文此时混然没有发现，他的整张脸都已经抽肿了，仍然不知疲惫的抽着。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

那两个保镖站在李文两侧，互相点点头，然后迅速勾住李文双手，使李文双脚离地，不能动弹。

李文被架在空中却混然不觉，仍然在奋力挣扎，但是他的力气再大又怎么比得上这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只能白费力气。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三个法官在警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们三个见到这个场景一愣，刚想要问这什么情况。

付博人已经走了下来，从兜里拿出一张病历单恭敬的交给了对方。

法官小心的接了过来，傅博人斜着眼看了一下旁边渐渐开始平静的李文，说道：“法官大人，刚才在下交给你的是此人十年前的病历单，最近我们收到通知，说此人病情……”

傅博人还没说完，在后面那些准备直播的记者就已经扛着摄像机走了进来。

傅博人见到他们进来立即停止说话，悄悄的站在了一侧，扶了扶眼镜，一副看戏的神色。

法官则一脸疑惑，正准备问些什么，旁边情绪已经开始平静下来的李文，看到了记者后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李文拼了命的朝着前面冲，衣服都快抓破了也不自知道，只是一个劲的骂着。

“你们才是害死白鹿的凶手，你们都该下地狱。”

那些记者和法官看到这龇牙利嘴，怒目圆睁，活像一只疯狗一般的李文，吓了一跳，身体集体朝后面缩了缩。

这无疑是最有力证明李文有精神疾病的证据，以至于付博人带李文走出大门时没人阻止。

甚至有几个人让出了李文，见到他被抓着，顿时向付博人竖起大拇指，拍手叫好。

就在李文到达门口时，一个一直坐在角落，裹着黑袍的人走了出来，而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看到他，依然做着自己的事。

他手上拿着一根笛子，径直走到正中央，旁若无人的吹了起来。

笛声呜呜咽咽，就像是有人为这场闹剧谢幕，又像是为了李文奏响了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