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升事务所现在的知名度和行业地位，主要依靠两个方面，一是孙壁妤老教授的名气，二是吴亦敏离婚案的热度，而现在，恰恰是 离婚案陷入了僵局。

吴亦敏在美国的朋友帮她了解到的消息是，最近安德森，也就是她前夫米勒的“现夫”，和加州本地的检察官和法务系统的人走得很近，安德森在本地还是很有人脉的，而他们又是作为中国人起诉，如果安德森出面，案子的场外不确定因素会增加很多。

边诗诗说，小鱼儿最近为了这件事忙了很多个通宵，好几次深夜里看着堆成山的法律材料都险些崩溃了，边诗诗每天陪在她身边看得也十分心疼。如果是以前，小鱼儿可以找陈汉升倾诉，可以撒娇，可是现在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陈汉升犹豫着，拨通了萧容鱼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陈汉升耐心地等待着，最开始的时候是被拉黑，后来是被挂断，现在是没人接，看上去都差不多，其中的意味可是很耐人寻味的。

就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通话忽然被接通了，“小鱼儿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最近怎么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

“陈汉升？是我，边诗诗。”电话那头传来了边诗诗的声音，她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小鱼儿去上厕所了，你有什么事情吗？一会儿她回来了我告诉她。”

陈汉升眼神微微一动，觉察出一丝诡异的气息，如果小鱼儿去了厕所，那边诗诗完全可以早点接电话，可她却忍受了许久的铃声噪音才电话，语气也很不对劲，修罗场之后，她可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客气。

最关键的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上厕所不带手机的？

“哦，诗诗啊，我本来想找小鱼儿，其实也没什么事”陈汉升的大脑飞速运转，立刻摸清了现在的形势，“那我就等一会儿吧，诗诗啊，你说小鱼儿现在对我这么冷漠，我可怎么办啊？

边诗诗闻言一愣，陈汉升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汉升却没有停下来，他很快就调整出一副倦怠的样子，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模糊的慵懒。

“咱们也都认识这么久了，可以说你和梓博俩，是一路看着我和小鱼儿走过来的，你们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家都说旁观者清，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啊？我觉得我是真的好可怜啊。”

“以前我们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你，啊不是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你，但是梓博在啊，他知道，我追了小鱼儿整整三年啊，她都对我爱答不理的，后来毕业的时候我跟她表白，她也说自己不想在大学谈恋爱，把我拒绝了，当时我们班好几十人啊，我都不觉得丢人，为啥啊？因为我是真喜欢她啊。”

“你说她这不是欺负人吗？她初中说高中不谈恋爱，高中说大学不谈恋爱，后来上了大学我放弃了，她又不开心，我真的好冤啊，我比窦娥都冤啊，诗诗你看看你那边下雪了吗？那都是我的冤情啊。”

边诗诗默默的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她甚至想下楼散散步。

“后来上大学，她以前在江陵校区的时候你是不知道啊，我天天往她们那跑啊，一天看不着她我都就想得浑身难受，有时候上课上到一半就走神了，路上看着水果就想给她买点送过去。为啥啊？因为看着她吃，比我自己吃还要开心啊。”

“后来她去了仙宁，这你就都知道了，我们俩吵架，她是一点都不给我台阶，但我多执着啊？我是一路追着过去啊，因为我离不开她啊，那段时间我天天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天天是以泪洗面啊。”

“虽然我知道我也有错误，我也在反思在弥补嘛，可她这样不给我一个弥补还清的机会，我真的好伤心好委屈啊，她现在根本都不搭理我，我还是天天找她，听说网上最近新出个词叫舔狗，你说我是不是舔狗啊？可是我忍不住啊，小鱼儿啊，你说没有她我可怎么活啊我的小鱼儿啊……”

嘟—，手机传来提示音，陈汉升遗憾地停止了输出，果然，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不过他并没有不快，而是心满意足地露出了微笑，只要还生气，这事就成一半了。

“小鱼儿你别生气，他一直都这样，你是知道的。”边诗诗轻轻抚摸着萧容鱼的后背，她的表情也十分扭曲，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高光，

要不是她已经倒戈答应帮忙，她刚刚真想把手机扔到马桶里冲下去。

“他要脸吗？你说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萧容鱼被气得都快哭出来了，可是她从小家教良好，遇到过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流氓就是陈汉升，不要脸已经是她会说的最恶劣的话了。

“高中那个时候他是追我了，但是我也喜欢他啊，我给她买了好多次的包子，都被他塞给王梓博了。”这件事萧容鱼印象颇深，现在还耿耿于怀，“毕业的时候表白，我也拒绝了，但我也后悔了啊，再说上大学以后根本就是我在追他，他也还回来了吧？”

“在江陵的时候，我天天给他打电话，他一个星期才来看我一次，他还好意思说他一上课就想我，他那不就是不想上课吗？大学四年他一共上了几节课？我为啥跑来仙宁你还不知道吗？他还抱怨我不搭理他，难道要我和他们俩……”

“好好好，小鱼儿，不气了不气了。”萧容鱼越说越急，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带了哭腔，边诗诗凑过来搂住了萧容鱼，心疼得抱住了她的头，“小鱼儿最好了，是他没那个福气。”

回想起刚刚绝望的五分钟，边诗诗心里十分感慨。

“人类无耻到这个程度，真是一种生物学上匪夷所思的奇迹。”

萧容鱼哭了一会儿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她刚刚接到陈汉升的电话实在是手足无措，以前她都是直接挂断的，可是陈汉升出国前，两人因为房产过户的事情经常见面，再加上孙教授，父母，陈岚各种人多重助攻，最近边诗诗也若有若无地试探她的态度，她的心里也很复杂，更重要的是陈汉升出国后她一直没有联系，心里也有些挂念。

最终犹豫的结果是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假装自己不在，让边诗诗接电话，小鱼儿觉得自己非常聪明，这样不久两全其美了？边诗诗看着她甚至有些得意的眼神有些好笑。

人家说恋热恋中的女孩智商都会变低，小鱼儿这后遗症有点严重啊。

然后两个人就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五分钟，陈汉升的脸皮再一次刷新了她们的认知，小鱼儿的表情从微笑和期待，渐渐变成了困惑和迷茫，演化成了愤怒和委屈，最后回到了木讷和呆滞。

一旁几乎石化的边诗诗也是强忍着没有摔手机，最后还是小鱼儿听不下去，上前抢过手机挂断了电话。两人都是长梳了一口气，再听下去对两个人都是折磨。

“这陈汉升的脸皮是真厚啊，他从小就一直这样吗？”边诗诗心里把陈汉升戳了一千刀，可是现在为了小鱼儿，作为陈党的临时党员，她还是不得不助纣为虐，把话题引向了两个人的回忆。

“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梓博应该不好意思跟你说，他小时候总是被小陈坑。”萧容鱼没有意识到边诗诗的意图，提起以前的事情，她的嘴角渐渐扬起了弧度，“他还说自己修炼了降龙十八掌，只要梓博帮他抄作业，他就把秘籍传授给他。”

“啊？”边诗诗也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顿时觉得十分丢人，王梓博怎么会这么傻啊，这样以后会不会影响下一代智商……呸呸呸！边诗诗有些脸红，谁要和他生孩子。

萧容鱼坐在床上没有注意到好友的情绪变化，或许是最近的压力太大，打开话匣子的小鱼儿渐渐收不住了，“初中我们不在一个班级，我不认识他，不过他应该是听说过我的，当时有个男生天天死皮赖脸地缠着我，拒绝了好多次都不死心，毕业那天还来找我问我上哪个高中，我就和他说我高中是不会谈恋爱的。”

“小陈可能是听说了，后来高中虽然也追了我很久，但是直到毕业才表白，然后……”提到这里，萧容鱼脸色微微一暗，最近她总是会想起当时陈汉升表白的场景。

如果真的有平行宇宙，答应了小陈表白的那个小鱼儿，会不会过上她幻想过的生活？

“后来我就拒绝了嘛，然后他就对我特别冷漠，我越想越生气，总是叫他来陪我，慢慢就在一起了。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