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沈幼楚，我是来帮她问一下。”萧容鱼解释道，她害怕沈幼楚写材料的时候写的不清楚，“她的情况特别特别严重，她真的非常非常需要这份补助。”

班主任沉默了一下，默默站起身，帮萧容鱼又倒了一杯茶。

“就是那个要我转带手机的同学吧？你大概和我介绍一下，而且既然是她的情况，应该让她过来的。”

“她的胆子比较小，我来和您大概说一说。”萧容鱼了解那个小憨包，她可能不太擅长在陌生人面前说太多话，而且这一次，她想为自己的好朋友做些什么。

“她们家在贫困山区，川渝凉山，我在地图上看了，连一条能到那里的路都没有，全靠人拉马扛，村子里首富是一个世代养羊的养殖户，十几头羊养十几口人，加起来还没一个贵一点的手机值钱。”

“她父母都在外打工，家里阿公和婆婆身体都不好，买药也是一笔开支，她还有一个妹妹，也在上学，又是一大笔开销，昨天收到手机她都吓坏了，担心家里买了手机会影响生活，哭着喊着要退学。”

萧容鱼担心班主任在意手机的事情，稍微夸张了一下，不过沈幼楚的家庭条件，她可是一点没夸大。

班主任沉默着，端起茶杯的手又慢慢放下了。

那个手机她拿到的时候都惊讶了，坦白说，她以为这种那种手机早就淘汰没人用了。

如果沈幼楚是这个情况，那可能确实很需要这份补助，“她能开出来贫困证明吗？”

“开不出来，我问了，她们村子连村委会都没有。”萧容鱼也是被震撼到了，一个地方，连个像样的政府职权部门都没有？

班主任点了点头，确实，这样的村子，哪有钱养吃公家饭的人？“这个情况我了解了，说实在的，这个条件能考上我们学校，真的是很难得了。”

“我问了，她是他们学校的第一名，第二名的分数还没她一科高，已经回家种地了。”萧容鱼都想不起来，昨晚自己被震撼了多少次。

六科加起来一百二十多分，能考全校第二？这是什么学校啊？这样的学校，能培养出来沈幼楚？

班主任脸色一滞，这样的第二名，即便是在她的教学生涯，也是相当炸裂的，“那确实是太不容易了，我刚刚说的要经过讨论是实情，不过其实一般来说，这种事都会在班主任这里卡一下，能从我们这过去，后面团委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

刚刚她以为萧容鱼是那种人，自然不会说实话。

“那这意思是没问题了？”萧容鱼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还没说完，你别急。”班主任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还带着一丝愧疚，“我估计她这个情况，在任何一个班级，都能申请下来，但我们班情况特殊，一共只有两个名额，现在可能已经有人了。”

“有人了？两个都比沈幼楚条件还困难？”萧容鱼瞪大了眼睛，沈幼楚都这样了，还能穷到哪去？

“这俩人已经把材料交上来了，第一个是少数民族的，按照学校政策，要优先照顾，而且他家里确实挺困难的。”班主任直接把一份材料递给了萧容鱼。

萧容鱼接过来大概看了一眼，也点了点头，确实，家里住得是蒙古包，全家靠着五只羊生活，为了这孩子上学还卖了一只，关键是人家有地方政府的材料。

“另一个呢？”萧容鱼自知这个估计是竞争不过了，只能把主意打到另一个人身上，她就不信，小小一个班级，能出来三个这么穷的。

班主任手上拿着另一份材料，不过没有递给萧容鱼。

“另一个我还在考虑，要不你再和沈幼楚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拿到政府的材料。”班主任脸上写满了为难，这事她是真的想帮忙，可她真的有难处。

“老师，您可以告诉我，另一个同学是谁吗？”萧容鱼却没有被糊弄过去，地方政府根本就没有，上哪开证明材料？

“另一个同学，是徐芷溪。”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她是真不想告诉萧容鱼这件事，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们三个人还是一个寝室的。

“徐芷溪？她家困难？”萧容鱼有些不敢相信，不说徐芷溪平时的开销和衣服，一个手机三千多，都快够沈幼楚一家人生活一年了吧？

“她家确实有一些情况，具体我也得保护学生隐私。”班主任就差把“我真没办法”五个字写在脸上了。

萧容鱼这会儿沉默了，她只是不太懂人情世故，不代表她智商有问题，上一个就可以说，这个就得保护隐私？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她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老师肯定也有为难的地方，能和自己介绍这些情况，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明白了，谢谢老师，我回去再问一问，努力一下。”

“嗯，你再问一问，如果能拿到材料，我看看能不能和其他班老师沟通一下，匀一个名额。”班主任这下松了口气，她是真不能告诉萧容鱼具体实情，沈幼楚需要补助，她也需要这份工作。

萧容鱼走出教学楼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西装革履的老师和员工们，出入着高耸富丽的大门。

以前她只觉得这样的楼好看，现在却觉得刺眼。她没有犹豫，直接走向了校门口。

从前遇到困难的时候，她只需要找父亲，老萧会帮她解决一切问题。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想自己解决这份困难，但现在，碰壁之后，她希望至少这件事，能依靠一下别人。

班主任站在办公室里，对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不住的叹气，她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就是不知道萧容鱼会怎么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