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不念长空
作者:墙角的蘑菇 | 分类:古言 | 字数:5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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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师尊来了
轰隆隆……
轰隆隆……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更是变得阴暗,像是在应证人们对于今日天气的预测一般,午后,天空传来了轰鸣的雷声,一阵又一阵,敲击着大地。
只见雷声,还未见雨水。
但是街上的众人已经开始匆忙地收拾摆放在屋檐之外的物品,生怕动作慢上半分,自己的物品都要被淋湿了。
毕竟,按照往年的天气,云都的春天的天气总是突如其来的——往往都是前一刻艳阳高照,下一刻就瓢泼大雨了。
是以,当下如此明显地“大雨即将来临”的暗示,谁能不把天气当一回事呢?
天,终究要下雨。
天,真的就下雨了。
“唉!这天儿,说变就变呀。不知道他们的毒解得怎么样了……”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打断了薛府医的仰天长叹,甚至让他缩了缩脖子——好像一下子被吓到了一样。
“啊呀,我的宝贝们还没收……”叨叨着,薛府医无暇再去“关心”正在解毒的两人的情况,而是赶紧去将自己晾晒在院子的药收起来。
毕竟,现下,只要他俩那屋没有传出什么坏消息那便是好消息。
而且,至今也没有人唤他去诊脉开药针灸什么,那便是说明,那屋子里的人,当下是安然无恙的。
因此,比起继续去担心他们二人,他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药材。
这些药材,可都是他的命根子,当中更是有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
他的药庐,只有他一人,连个药童也没有——不是说太子府没有给他配人。
当初因为太子身体的疑难杂症引起了薛府医的好奇之心与好胜之心,便进了太子府。
行走江湖多年,薛府医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或险恶的,或丑陋的,可以说他经验甚是丰富的。是以,他虽然很容易与人联系、联结上,但是却很难对之完全交付真心、给出全部的信任的。
因此,他不相信别人。
福祸相依——他为了提高自己的医术不得不进入到太子府,但他也是会明哲保身的。
因此,他拒绝了太子给分配的人手。
太子府是什么地方?
太子府这个充满尔虞我诈、随处是陷阱之地,每一步,一个脚印,都是要踏踏实实地踩住。光是自己就有些“举步维艰”了,如若再加上其他人在旁边拉一下后腿,落个井、下个石什么的,又或者哪一个用药步骤出错了,导致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那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还有条小命在江湖行走了。
药庐的事情其实不少的,但是薛府医一个人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或许也是因为薛府医确实是痴迷医学之人,只要和“医”相关的事务,那是乐此不疲的,甚至乐在其中。
这不,大雨将至,虽然薛府医嘟囔着下雨了、来不及收药材了,但还是特别有精神地跑来跑去,收拾着晾晒的药材。
院子里铺满的药材是他一个人扛进扛出,一点一点摊开来的,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一点一点收起来。
待他满头大汗地将药全部都拿进屋内后,他长吁了一口气,就着自己的衣袖擦着额角的汗水。
他心满意足又自豪地看着自己收拾成果,大口大口地灌了一碗茶。
茶水喝了,解渴了,汗水也擦没了,他看向窗外——豆大的雨水断断续续有节奏地落下来,他忍不住夸自己——“唉唉,得亏我速度快,要不然我那些宝贝儿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窗前,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薛府医心底嘀咕着——就说眼皮一直跳,准没好事。原来以为眼皮跳是预示下大雨会来不及收拾药材。
可没想到,眼皮跳的“好运”在这儿候着呢……
心底不喜,但面上却是怯怯地说:“师、师……师尊?”
薛府医的舌头像打了结,一时之间对于突然出现在窗外的人感到震惊,震惊之余,脑海千回百转,最后才捋了捋人物关系后,叫出了对方的称呼。
对方没有立马回应。
薛府医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失礼。
对方是谁?虽然未曾奉过茶,但四舍五入来说也是他的师长,且对方性子阴晴难测的,礼貌点准备错。
他又恭恭敬敬地作揖、弯腰,道:“拜见师尊。”
“今儿倒是挺有礼,上回见可没这般有礼节。”来人冷哼一声。
“当时……事出紧急,确实失礼。”薛府医拱手弯腰表达歉意。
心中腹诽:还上回见……不就几个时辰前吗?
对方正是有典当铺的当家,也就是穆连紫的师祖,算下来,可不就是薛府医的师尊吗!
薛府医的师尊——也就是当年名震江湖的第一美女、第一毒妇,秋寒露,她一个敏捷的翻身,就从窗户翻进了屋内。
薛府医又忍不住在心底感叹——真是有其师祖有其徒孙,走路都喜欢翻墙翻窗,不走寻常路……
他的感叹没有继续,因为秋寒露已经很自觉地到桌子前,端坐着,一副要“审问”或是要“布置”些什么的姿态。
从十多年前开始的传闻里,薛府医仅知道秋寒露是数一数二的制毒、使毒高手。后来入了师门之后,偶尔见到的几次,他意识到她医术也不差——甚至说高明也不为过这件事。
江湖里关于秋寒露的传闻有不少,但是没有一条是说她会功夫的。
她甚至是个武艺高超之人——薛府医意识到这一点,也是在上一次在有典当铺一见才隐约觉察的。
就在刚刚,他给这份“隐约”,明确了。
秋寒露悄然出现在窗台,甚至在现身之前来了多久,薛府医都无法推断。
但现在窗外已经下着雨了,下雨之后她才来的,可她的身上没有一处是湿的,甚至是发丝都没有带上丝毫的雨的湿气。
秋寒露是完全得罪不起的人——无论何时、何地。
薛府医这么个人精,立马向前给她倒上了一杯茶水。
趁机,有意无意地打探着。
他带着谄媚之笑,说:“师尊这次亲自前来,是担心老夫的师父吗?现在他们正在屋内按照师尊给的卷轴解毒呢!也不知道现在进展情况如何了,师尊是要过去看看吗?老夫可以给您引路前去……”
“毒,他们自己解就好,能进展到什么程度,那就看他们自身了。”秋寒露说道,满满地不以为意。
不是为了他们解毒一事来?那还能为了什么事?
什么叫“进展”?
解毒一事,何时是用“进展”二字来描述了?
话说回来,这师尊的语气说是在说解毒,但更像是在说他们二人的关系?
莫不是这个毒是师尊下的,就是为了促进二人关系?!
陡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让薛府医心中一惊。
第一直觉是立马将之反驳,但后来细想了一下,这个想法是有几分道理呀……
秋寒露斜睨他一眼,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说:“这个药茶,甘草是败笔,虽然提味,但效果大减。”
薛府医愣了一下,眼睛闪着光芒,立马笑着说:“多谢师尊指点。”
因为秋寒露说这个茶的事,薛府医也就没有继续细想刚刚听到“进展”二字生出的疑问。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被秋寒露的“指点”牵着走了。
他是个会抓住任何一个学习机会的。
他一副好学生地姿态,站得笔直,手里已经拿着不知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拿的纸笔,认真地看着秋寒露,又无比认真庄重地向秋寒露请教。
他说:“不知师尊可有好的建议?”
许是眼前的人闪烁的好学光芒之盛,也或许是秋寒露想到自己接下来有事需要眼前之人的协助,总之她倒是不吝言词,对薛府医的这一剂药茶的方子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见。
薛府医将秋寒露说的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在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之际,秋寒露一句话又让他的笑容凝结了。
“今日来,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师尊,老夫就是个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郎中,何德何能为您排忧解难且又提供帮助呢?”薛府医收起了纸笔,再度恭敬地弯腰说道。
薛府医的拒绝全然在秋寒露的意料之中,因此面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豫之色。
秋寒露不语。
薛府医见半天没有动静,微微抬起眼——这一抬眼,他忍不住哆嗦一下,头皮有发麻的趋势。
他正抬眼,一眼对上的就是秋寒露清冷的眸子,他被她眼中的寒意吓到了。
秋寒露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她慢条斯理地说:“你,替我跑个腿。仅此而已,且只有你能做到。”
“跑、跑腿?”
薛府医还没有从呆愣中恢复,他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关键词,机械式的重复着。
秋寒露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说你入我师门不过三月余,但大抵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为自己人办个事儿,不是个事儿吧?”
秋寒露说。
一番话快要把薛府医绕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