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又活不下去，死又不敢死，商思九苟活在这生死两难的夹缝之中，每天背负的是什么，除了他自己，无人可以体会。如果身上不是背了灵宝司的债，他或许早就自杀随亡妻而去了。但是他现在又不能死，因为他一死，他和他妻子的债就全部由他的女儿来背。

或许，女儿现在实力已经到了金丹境，甚至修炼到更高的境界，这些债于她而言也不算什么了。可是于商思九而言，那是妻子的命！她宁愿死在自己丈夫的手里，也不把债留给女儿，商思九必须守住妻子这最后的遗愿，绝对不把一分钱的债留给女儿！

“你这个小机灵鬼，耐着性子听老夫我唠唠叨叨了这么久，想必已经猜到老夫究竟想说什么了。”商思九定定的看着林均。

“前辈，你手上并没有噬元蚕卵，你故意向齐姐撒谎，目的是骗我来找你。”林均语气平静的说道，他总觉得自己刚向齐姐询问噬元蚕卵，没过几天就有了确切的消息，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没错，老夫手上确实没有噬元蚕卵，不过并非有意骗你，老夫还有其他东西可以与你交易。”

“对黑球有效？”林均忙问道。

“应该有效。”

“什么叫应该？”

“是不是有效，你自己试过才知道。”

“那是什么东西？”

“那得从老夫跳崖说起...”商思九顿了顿，然后全身涌出一股强大的真气场，将二人罩在其中，他才正色道：“接下来话，出我口入你耳，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不然你必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口风紧得很，没人能撬开我的嘴。而且我的识海异于常人，就算是通灵真人也搜不了我的魂。”

“老夫跳崖，掉落进一个水潭，水潭的底部，藏着一头上古神蚕。”

“上古神蚕？那是什么东西？”林均忙问道。

“上古神蚕是噬元蚕的老祖宗，上古时期，仙域内遍地都是仙草神药，上古神蚕靠吃那些仙草神药不断成长变强。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仙草神药越来越难寻，上古神蚕的后裔们才蜕变成以灵识为食的噬元蚕。”

“这么说来，那上古神蚕已经活了数万载？”

“没错，牠已经活了数万载，在数千载前，牠被人族强者追杀，受了重伤，不得不躲起来疗伤，而那个水潭的底部正好有一道小小的祖泉涌口，牠靠着那些祖泉滋养，挺过了这几千载。”

“您的意思是，让我去那个水潭找上古神蚕？”

“不，你不用去找牠，因为牠就在我的这里。”商思九一指自己的脑袋。

“啊，您，您被牠寄生了？”

“也不算是寄生，牠的肉身已经极度衰老，现在的牠只是一个虚弱的灵识体，潜伏在老夫的识海里疗养。不过牠对老夫的灵识并不满意，一直想找个更好的。”

“所以，您就看中了我？”

“不是老夫选中的你，而是牠选中了你，还记得上次五煞绝地之行吗？老夫也在场，当然牠就看中了你。老夫还跟牠打赌，赌你绝对会死在五煞绝地，后来老夫输了。”

“你也跑去五煞绝地了？难道，你女儿是缥...”

“你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既然老夫输了，那就得认。这段时间老夫暗中打听过你，发现你确实有点门道，所以把牠托付给你，老夫也放心了。”

“等等，牠对我有什么用处吗？我的目的是救活黑球，牠能做到吗？”林均忙道。

“牠能不能做到，老夫就不知道了，不过牠拥有数万载的记忆，对你绝对是一大助力，说不定牠能解决你无法修炼的难题。”

“我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牠不会平白无故给我好处，肯定是有代价的。”

“你小子现在都负债万亿了，还怕代价？”

“我是负债万亿，但是灵宝司就算怎么逼债，也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小命，牠就难说了。”

“放心，牠不会要你的命，牠甚至连老夫的命也要不了。”

“还是说清楚点好，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牠又能给我什么？”

“牠想借你的识海疗伤，同时，牠也会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或指导。”

“那牠找你不更好，你是筑基后期，我只是个下品练气士。”

“你这么精明，难道现在还不知道牠为什么找你？！”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要为灵宝坊试丹药，而丹药里的那些原料正是牠需要的。但是，我的实力太弱，保护不了牠。而且就算我的实力能成长，也必然是个漫长的过程，牠等得了？”

“牠的疗伤也是漫长的过程，同你一样，需要低调隐藏。”

“我总感觉，牠还有很多关键信息瞒着你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牠活了几万载，当然也不会傻傻的对我们全盘托出。老夫是过来人，觉得牠还是可信的，所以才将牠推荐给你。”

“那牠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谈，非要通过你作为中介？”

“因为牠出不来，牠出来了，老夫就死了，你要是不接收牠，牠也得死。”

“都活了几万载了，还这么弱？”

“牠以前是吃素的，现在想向后裔噬元蚕转化，能不弱吗？”

“那让牠寄生到黑球的识海里吧。”

“不行！牠需要活着的识海来滋养，黑球的识海已经枯竭。”

“这么说来，我不答应也不行了？！”

“没错，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答应，不然老夫杀了你。”商思九猛然对林均出手，一掌拍到他的脑门上。

“你敢杀我？就不怕...靠，你个老疯子...”林均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震，接着手脚完全失去知觉，这是颈椎被打断了，不过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只见商思九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左眼就是狠狠的一刺，鲜血喷涌而出，同时一团棉花似的东西从中缓缓爬出来。

商思九将那团血棉花捧在手上，送到林均的眼前，那团血棉花在林均的眼球中缓缓的蠕动，然后生生的挤进了他的眼窝中，林均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割裂般的痛，每一根神经都痛得直跳，没撑过一秒，他就昏迷过去了。

“不知好歹的小子，你得感谢老夫。”商思九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弱，他艰难的将一把匕首递到林均的手上，这时昏迷的林均猛然睁开满是血色的双眼，然后手猛然一抖，那把匕首就直刺入商思九的心口，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阿九，我来了，我终于可以无牵无挂的来找你了...”商思九喃喃自语着，仅剩的一只眼睛缓缓闭上，脸上现出诡异的微笑。

林均是被滴滴的催债声吵醒的，他看到灵宝司发来的催债信息，上面的数额又增长了大概一百万，跟万亿的负债总额一比，不值一提，不过还是让他很不爽，有种被人按着头强买强卖的感觉。

摇了摇还有些发胀的脑袋，林均发现自己断的脊椎已经修复了，手脚也恢复了正常，至于那个算计他的商老头，则抱着妻子的墓碑死了，血把墓地周围的泥土都染红了，好在他躺的地方相对高些，才没被血沾到。

“死老头，看在你过世的妻子的份上，小爷我暂时不跟你计较了，回头再找人帮你收尸。”虽然被商老头算计了，不过林均并不想追究，再说了，跟一具尸体有什么好追究的？！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林均闭上眼睛，沉声道。

“嘘，不用说出声，你自己心里默念就好。”商老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林均的识海中。

“靠，你是商老头，不，不对，你干嘛模仿商老头的声音，不知道这很吓人吗？！”林均很是恼火，这个寄生在他识海中的不速之客，显然比商老头更狡猾，更难缠。

“老夫只会他的和你的声音，要不我用你的声音？”

“那还是算了，你用他的声音吧。”林均好一阵郁闷，他才不想自己跟自己说话。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直接发问：“你知道怎么让黑球恢复正常吗？”

“它的识海已经破损枯竭，已经无法恢复正常。”

“那我要你何用？从我的识海里滚出来！”林均怒了，自己白欠了上百万的债，结果还摊上个白吃灵识，一点小事也做不了的寄生虫，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老夫是不会出去的，除非你死了。”那寄生虫还很无赖的回了一句。

“靠，你是讹上我了，打量着我拿你没辙了是吧？！”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老夫只说没办法让黑球马上恢复正常，没说不能帮它。”

“怎么帮？”

“傀儡术，听说过吧。”

“你的意思是，把黑球做成傀儡？”

“你不就是想让它能动能吃，延缓肉身的衰竭吗？傀儡术足够满足你的要求。”

“你会？”

“老夫自然会，在老夫最强的时候，控制数以百计的傀儡，让它们替老夫遍寻仙域所有灵药仙草。”

“真的假的？你不会哪天把我也变成傀儡吧？”

“不至于，老夫还需要你的识海来恢复。”

“怎么称呼？”

“老夫的尊号你不用知道，你叫老夫蚕老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