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两个人都僵了脸。

莫君曜看了看周太后的手，问周君霖：“太后的手没事吧？”

周太后呛声回：“还死不了。”

她顺势威胁莫君曜：“你这贱种还不快把皇位还给我的霖儿，不然哀家死给你看。”

莫君曜脸上闪过凉意，当着周君霖的面问周太后。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用死来威胁我？”

“因为你觉得你生了我，即便对我百般苛责，我也会把你当母后尊敬？”

“还是我的屡次妥协，让你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你。”

周太后一时语塞，随后冷笑，“没错，哀家就是笃定你不敢杀我。”

他若想杀她，这么多年有的是机会，他早就动手了。

莫君曜眼底掠过一丝冷芒。

他忽然一把掐住周君霖的脖子，力道渐渐收紧。

冷冽问：“皇位还是他的性命，你选一个？”

周君霖的脸色瞬间涨红，双脚离地，求助的看向周太后。

周太后脸色一白，几乎没有丝毫迟疑：“霖儿霖儿，哀家选霖儿。”

莫君曜凉声：“太后确定？”

“如果你选他，孤会把你和他一起送出皇宫，从此再没有太后尊荣，也没有现在的荣华富贵。”

周太后迟疑了一下，但看着儿子越发难受的表情，还好咬牙道：“确定。”

嘭！

莫君曜将周君霖放开。

周君霖跌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只是眸中的冷意却没丝毫减少。

莫君曜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握紧：“太后，即便周君霖是一无所有的乞丐，莫君曜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你的选择还是周君霖是吗？”

周太后坚定：“是！”

“为什么？”

莫君曜和周君霖同时看向周太后。

一个深邃如海，一个笑意盈盈。

周太后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脸，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们两个，一直都这么相似吗？

但她很快将目光落在因为常年纵欲身体更羸弱苍白的周君霖身上。

冷淡开口：“没有理由。”

“哀家说过无数遍，从始至终，哀家都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周君霖。”

“哀家从未把莫君曜当儿子看待。”

周君霖眼底的笑意更深，笑着问：“那母后为何要将莫君曜偷偷关在密室养大？”

周太后怜爱的拉着周君霖：“还不是为了你。”

“皇宫里危机四伏，你又年幼，当时大周已显颓势，先王病重，母后不得不为你上一道保险。”

“事实证明哀家的确有先见之明，你六岁登基后，各方都想操控你把持朝政，就连大司马也……”

她意识到这样可能会让周君霖和莫鸿宣离心，及时住了口。

虽然大司马野心勃勃，但毕竟是她亲哥哥。

她眼底闪过一丝野心，只要有哥哥在，莫君曜那贱种就别想抢走霖儿的皇位。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莫君曜的无情，轻蔑了瞥了他一眼，

“若不是因为他那张脸还有点作用，哀家早把他溺死了。”

周君霖回握住太后的手，满脸的依赖：“母后对儿子真好。”

周太后也满目慈祥的看着周君霖。

莫君曜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

只觉得无力又绝望，一股难以压制的燥意从心底升起，他转身拂袖离去。

周君霖看他出去后，让周太后好好休息，自己也跟了出去。

“哥，你看，我又赢了。”

那是不知何时印刻在两人身上的赌约。

周君霖说母后很好的，我们是亲兄弟，她一定会像喜欢我一样，喜欢君曜弟弟。

莫君曜顶着一副羸弱的身躯，衣服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他说不会的，母后不会喜欢莫君曜的。

她对周君霖的爱是真的，真到愿意为她放弃所有。

她对莫君曜的恨也是真的，恨到眼睁睁看着七岁的他被大司马府的人轮番灌酒，灌到口吐鲜血，也冷眼旁观。

她把一人捧上云端，又将另一人踩进淤泥。

没有任何理由。

莫君曜，或者说真正的周君霖一言不发，最后揉眉叹息道。

“这些事儿，等我将莫鸿宣和赵齐解决了再说吧。”

真正的莫君曜笑嘻嘻问，“三年前你螳臂当车，被他们联手弄出京城。”

“现在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莫君曜】背身而立，眺望苍穹：“会不一样的。”

三年钱他空有一身功夫，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满朝上下无人可用。

如今，他手里有赤霄军，有他暗中扶持起来的柳莆等人。

这一次，他一定会肃清朝廷，还天下一个太平。

【周君霖】：“你当初手段强势的夺权惹恼了莫鸿宣，我可替你受了好大的罪过。”

“等你弄死了莫鸿宣和赵齐，皇位你还会给我吗？”

他将头探到莫君曜的身前，拉着他的手一派纯良。

“哥，你以前说了会补偿我的。”

“母后那么喜欢你，你就把皇位补偿给我好不好？”

莫君曜冷凝的看着周君霖，“你觉得我会再上一次当吗？”

周君霖立马噘嘴，举手发誓：“我做的那些事都是麻痹莫鸿宣的假象，你相信我，若是没有他们从中作梗，我一定会当一个明君的。”

“哥~,这世界上只有你最疼我了。”

“你让我继续当皇帝好不好？”

“你小时候教我的为君之道，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莫君曜看着他嘻嘻哈哈，没有丝毫歉意，只想重新夺回皇位的周君霖。

这次是真动了真怒，猛地掐住周君霖的脖颈。

“周君霖，残忍之事就是残忍之事，不存在什么假象不假象。”

“你枉顾北境灾情，造成百姓死伤无数是事实。”

“你建立鹿台，重徭役重税赋，致使民不聊生也是事实。”

“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你也不例外。”

周君霖再次被掐，却丝毫没有刚才在周太后面前的示弱。

他哈哈哈狂笑一声，脸上纯良的面貌褪去，变回了那个阴戾残忍的少帝。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吗？”

“兄长大人？”

……

莫君曜从长欢殿离开后，满身疲惫的回到未央宫。

天色渐晚，赵寂崕还没回来，估计还在他的红翘姑娘那讨打。

莫君曜遣散所有宫人，将未央宫的房门关上，无力的瘫倒在木椅上，用手背覆住双眸。

企图从极致的寂静中，获得几分心灵上的宁静。

忽然他目光一锐，眼神陡然扫向床榻的下方。

他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呼吸声……

他凝神踏步过去，掌风一掀，床榻直接被掀翻，一个脸色酡红的青衣女子映入眼帘。

莫君曜眉头一皱，能悄无声息出现在重兵把守的未央宫，这女子绝不简单。

他内力一聚，原本置于高台的青铜剑出鞘飞入他手中。

他举剑正要挥下，忽然眸子瞪大，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莫君曜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子腰间的银色宫绦。

同样的东西。

他在洛笙歌的身上也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