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让洛笙歌震撼的是，汐月族圣女的长生牌竟然在第一个。

在那些更沉痛，更值得缅怀的灵位的前面。

老人确认安全后转头，看洛笙歌盯着牌位，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却很快又振作起来。

她苍老的面孔笑看着洛笙歌，杵着拐杖，颤巍巍在房间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子来。

“圣女，这是我去镇上最灵验的道观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务必戴在身上。”

洛笙歌低头复杂的看着那个崭新的平安符，她眼力不错，透过老人开匣子的缝隙，看到匣子还有更多灰扑扑岁月长久的平安符。

她是每年……

或者每月都去为她求了平安符吗？

为一个这辈子都不确定能不能碰到的人？

她声音有几分涩然，问：“你见过其他汐月族圣女吗？”

老人摇摇头。

“那你……”

那你为何愿意为汐月族圣女做到这一步？

老人看着洛笙歌感慨道：“这片土地的百姓，永远不会忘记汐月族圣女的恩情。”

“五十年前，因为旱灾，地里颗粒无收，大晋饿殍遍地，是汐月族圣女帮我们找到水源打井，让我们活了下来。”

“四十年前，因为洪水瘟疫爆发，死去的人堆成了一座座坟山，是汐月族的圣女带人研究出了解药，救了所有百姓。”

“三十年前，大晋初代君王瞒着周王四处搜罗幼女充盈后宫，是汐月族圣女披露了此事，并找回了所有孩童。”

“……”

老人看向洛笙歌的眼神充斥着慈爱和信任，如同看自家的孩子一样亲近，又如同看高不可攀的神佛一样虔诚。

这很矛盾，又有种微妙的和谐。

“所以给我家那几个小子求平安符的时候，我也会给您也求一份。”

“世世代代的圣女为我们做了太多，我也希望能为你们尽一份心意。”

洛笙歌心绪复杂，最后还是将那枚饱含心意的平安符收下了。

她突然睁开一双红眸。

平静问老人：“可以看着我的眼睛吗？”

老人陡然看到那双妖冶红瞳，瞬间错愕。

但很快她就平静下来，眼神望着洛笙歌，没有丝毫躲闪……

三，二，一！

一阵白光闪过，洛笙歌……

洛笙歌什么都没看到。

“？？”

什么情况，她最近的异能出bug了吗？

之前看白英的时候出现了两个画面，现在又一个画面都没有。

就算不是什么好结局，也该和之前的高旭一样不是吗？

她眨了眨眼睛，正要再继续看看，瞳孔却霍然一缩，身体绷直，不可置信的去探老人的鼻息。

没有……

老人仍旧保持着笑意妍妍的模样，布满皱纹的脸庞微微舒展，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洛笙歌，眼中却已经没了神采。

死了！

老人是在和洛笙歌对视时死的，所以她的未来才会是一片空白。

因为她没有未来了……

洛笙歌的指甲陷入肉里，她从未见过如此荒谬的事情，老人明明前一秒还和她精神十足的说话，怎么会后一秒就毫无预兆的死了。

忽然洛笙歌在老人的指尖发现一些刀口，指缝间还有一些木屑。

她眼神一凝，猛地抬头看向桌面上的五个灵位。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在脑海中涌起。

她起身在房间找了找。

果然在床边的一个柜子里发现了一个崭新的灵位。

‘唐英之灵位’

洛笙歌沉默的看着灵位，手指颤抖的拨开老人的外裳，里面果然穿着一身白色的寿衣。

难怪老人年事已高，却天不亮就起床开门。

她不是洛笙歌以为的吃不上饭不得不出去干活，她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穿好寿衣准备躺进棺材等死。

平日为了避讳，老人的棺材一般不会放卧室，而是放在柴房或没人住的偏房。

她大概也没想到，临死准备进棺材了，还能偶然撞见自己信仰了一辈子的汐月族圣女。

那最后的精气神儿，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洛笙歌的心情从未有一刻这般沉重。

她趴在桌子上，握着老人逐渐冰凉的手，难熬又快速的渡过了这四小时的虚弱期。

天蒙蒙亮时，洛笙歌虚弱期结束，她亲自帮老人入殓，盖棺，入土，刻墓碑。

唐英既然选择自己进棺材，就说明这世上已经没有能为她处理后事的人了。

一切处理完毕后，洛笙歌回到那间狭窄的卧室。

再次深深的看了眼那写着【汐月族圣女长生牌】的牌位后，最后挥手将那装着无数新旧平安符的匣子放入了空间。

……

同一时刻，位于金荣县千里之遥的大晋某处。

一个年约三十，手里拿着一柄偃月刀的青年猛的心口一窒，莫名的悲痛从心底涌起，让他险些被敌军刺中。

幸好旁边一个女子手持长棍挑开了长刀。

担心问：“王大哥你没事吧？”

王康平稳了稳心神，一刀扫开敌人，将心头的悲意压了下去。

“没事。”

他对身后的兄弟们吼道：“狗官不仁，包庇权贵草菅人命，推翻大晋，还百姓太平。”

他身后的人顿时响应：“推翻大晋，还百姓太平。”

女子见他没再恍神，心里松了口气，随后继续拿着木棒乱挥。

她那木棍带着一股子上过茅房都懂的臭味，她还转往人脸上怼，拉仇恨的能力杠杠的。

而仇恨一过来，王康平就负责收割。

两人一人引怪，一人打怪，配合的还挺默契。

忽然一柄寒枪从背后偷袭女子，王康平看到立马将女子拉到怀里，用后背挡了这一枪后，挥刀砍下，解决了敌人。

女子听着耳边的痛呼微惊。

“王大哥你怎么样？！”

王康平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挥刀杀敌，只是这次他把女子保护的更好。

随后爽朗一笑：“没事，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刺一下顶多留个疤。”

“你把自己保护好就行了。”

“我娘可是汐月族的忠实信徒，要是知道他儿子我给他拐了个汐月族的姑娘回去当媳妇儿，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想到这里王康平还有几分怀念。

好几年没回金荣县看看，也不知道娘现在过的如何了。

不过有稳重的大哥二哥照料，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女子见他这时候还贫，真是哭笑不得。

她看着逐渐显出疲态的大晋军队，温婉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极致的冷光。

汐月族的灭族之仇，她会让大晋的每一个人用鲜血来祭奠。

这一切——

都是他们欠汐月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