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法阵，是那些从凡人中崛起的修士经过几十年研究出来的法阵，那些宝石和灵器都是那些牺牲者以死亡换来的祭品，被众多凡人以死推上神台的宁忍冬和杀死了修士的神兽引来了庞大无比的天雷。

她的身躯依旧是凡体，根本不可能顶住雷劫，是凡人的意志将她推上神位。

这个法阵将凤凰一族困在了整个城池里，高空遍布漆黑的劫云，天雷瞬间压向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凤凰抱着宁忍冬，看着打落的天雷将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击落，宁忍冬的行径和凡人的诉求根本没有引来生机，这是惩罚。

是对他们这些人以及凤凰一族杀死修士的惩罚。

“果然，哈哈，果然这个世界没有神，没有！不对……”宁忍冬癫狂地笑着，一边笑着一边咳血，“是神从来不爱我们，弱肉强食下诞生的神怎么会偏袒弱者，他们根本听不见，听不见啊！”

凤凰眼里的爱意随着血亲的陨落渐渐消散，凤凰的血液浸润着土地，诅咒的枷锁开始爬上所有凤凰的身上，他们的涅盘之火被剥夺，意识永远留在这片大地上，在生与死之间痛苦地徘徊，他们的骨血侵染了这片纯阳之地，永远庇护和滋养冀州。

凤凰的恐惧和愤怒如燎原之火向外扩散。

“宁忍冬！！”

凤凰的咆哮声让宁忍冬停止了笑声，她直勾勾盯着眼里都是愤怒却因为虚弱无法动弹的凤凰。

“心头血，我要了。”宁忍冬笑着将手放在凤凰俊美无比的脸上，“我别无选择。”

“我没有力量，没有出路，走到哪都是死胡同，凡人不能修炼，凡人的孩子也不能修炼，就算能，也只会被那些吸血虫吞吃血肉。所以我只能祈求你的爱。”

“明明只要飞升成神你也可以改变这一切，为什么？！”

“我们苦苦祈求，也没有等来神明。”宁忍冬握着匕首，将匕首放在凤凰的手上，接着引诱他把利刃捅向自己的心头，“等，我等不了。我飞升了以后还能回来吗？我除了你还有属于我自己的力量吗？”

“我日日梦见我的同胞死掉的惨状，为了震慑我们把他们抽筋扒皮，悬挂在城门上流干血液，被鸟兽吞食。我只看到孩子流离失所，我只看到爱人被迫分离。我只看到了死亡！”

宁忍冬猛地撞向匕首，双臂紧紧搂着凤凰的身体，汩汩鲜血打在了地上，被献祭的凤凰发出哀鸣，黑色的诅咒涌入它们的心口。

“我不要等了，我要的是现在！”

“我既是枷锁，也是阵眼。你们凤凰一族，心头血里都会淌着爱，你们世世代代爱上人族，庇护人族万年。这将是你们的宿命。”

“爱我们人族吧，小赤。”

被唤作小赤的那一刻，凤凰眼里满是绝望和悲痛。

“为什么你舍得我们变成这般模样？受到万年的折磨？”小赤的手紧紧捏住宁忍冬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质问着。

他的心头血没了，血亲也因为他的爱而陨落，被困在这里，后代被迫爱上人族。

“难道这是爱吗？你真的……爱我吗？”

宁忍冬眼里出现了迷茫，她在死去成为阵眼之前，嘴巴终于动了。

“大概……是爱的。”

段思纤猛地从过去抽离，她身上已经被紫色的怨气完全包裹，她不断用自己的精神海拼接着这段记忆，一部分怨气终究是被段思纤吸收进去。

爱这个字如一声叹息，萦绕在脑海里。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冲上云霄的橙红色火柱。

“我恨你们，人类。”

凤凰的声音在段思纤脑海里萦绕，过于庞大的怨气还在不断地往外冒出。被欺骗、被背叛、血亲被献祭的痛苦都在不断地刺激着涅盘火焰里不断重生的意识。

段思纤沉默着拔出长刀，她看向不断凝聚起来的烈焰，空间之力携带着冰灵气开始疯狂席卷，冰与火碰撞发出了刺耳的悲鸣。

“你们被诅咒和欺骗，的确很可怜，但我……”段思纤义无反顾地举起武器，对准结局凄惨的凤凰一族，“始终站在人类这一边。”

“咴——”一声凤鸣响起，火焰凝聚成一个修长的人形，一头红发随风飞舞，睁眼的刹那能看见眼珠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周围的眼白也是紫色的。那个人形看起来具备女性的形态，单手持有羽扇，和记忆里被称为阿姊的凤凰的人形很像。但是它的身上有一个透明的枷锁，应该是法阵的效果，可以限制涅盘烈焰的行动。

她握紧羽扇猛地朝着段思纤挥舞过去，涅盘烈焰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段思纤。

段思纤不甘示弱当即挥舞长刀将涅盘烈焰生生劈开，但是涅盘烈焰很快就愈合，如滔天巨浪压向了段思纤。

段思纤面前的空间凝固，她屏息凝神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到了火焰的侧方，心中剑闪烁着蓝光划向了涅盘烈焰的身侧。

“咴！”人形被心中剑划出一道口子，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涅盘烈焰直接扇动背后的翅膀和段思纤正面对碰。

段思纤顺势将心中剑握紧，以比较直白的前刺动作反击，似乎要扎向涅盘烈焰。而涅盘烈焰自然不会真的撞上去，而是侧过身让自己带火的翅膀从剑的上方擦过，试图正面扇向段思纤。

段思纤忽然慢下来，让两者碰撞的时间延长了一些，就在极短的延长时间里携带空间之力的镰刀横向切割向涅盘烈焰。

涅盘烈焰的火翼被更强大的切割攻击，不一会就断裂了，只能重新长出来一块，被法阵困住的涅盘烈焰让恢复速度变慢。

段思纤乘胜追击，根本不给她调整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响起，段思纤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在冲出封印，立马刹停自己的身体往后疾退。

“封印，没了？”

小赤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法阵闪烁了两下光芒就消散了，涅盘烈焰的热浪再也压制不住，往外喷涌而出。

段思纤立马想到了差点就被忽视的句子。

“万年，已经到了啊。”段思纤冷眼看着，“真是模棱两可的爱。”

“你真的，爱我么？忍冬……”小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