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不了任何人。”

雷劫里的心魔瘴气传来了声音，段思纤眼前开始出现了其他的景象。金色的雷电时不时在朦胧的烟尘中出现，模糊她的视野。

她闪身避开第一道惊雷，一百零八道带着天道力量的金色雷电里还混杂着黑色的代表破坏的雷电，只要她犹豫一瞬间就会瞬间被夺去性命。

从心魔瘴气中走出来一个修长的身影，这是一个用本源灵气构成的人形，手上拿着一把长剑，翩然若神人。

在段思纤看见这个人的刹那她已经做好准备，果不其然这个金色的人形已经冲向了自己，双刀和长剑碰撞爆射出激烈的火花，段思纤后撤一步恰好躲开他追击过来的前刺，在他来不及后撤就已经抢攻出去，右手的刀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刚好和他的攻击错开，他的剑从段思纤身侧擦过，而段思纤这一击直接刺进去他的心口。

“斩！”这个天道制成的傀儡话音刚落，手上的剑直接腾空而起横扫向段思纤的脖颈。段思纤的空间之力防御住了脆弱的喉咙，紧接着她一抬脚踹开他，手上的剑也猛地拔出来，直接让这个人形的伤口爆出金色的流光。

“轰隆！”

那个人形刚刚消失的下一秒，一道天雷直接砸在了段思纤身上，段思纤瞬间张开的断空直接粉碎，周围开始出现了大量金色的人形，他们手持不同的武器攻向了段思纤。

段思纤的耳边又响起了那道声音。

“你是如此矛盾，手上沾染过人的鲜血，却想着拯救所有人，可笑。”

远处用弓的人形射出的弓箭被段思纤侧头躲过，她的双头刀一左一右格挡住了同时夹击过来的剑修幻影，中间壮硕的体修幻影直接冲向段思纤，打算用肩部撞击段思纤。

段思纤的精神矛立马扎穿了那个冲过来的幻影，与此同时她趁着夹击的剑修幻影打算后撤一步再抢攻的时候双头刀变成了镰刀，核心力量爆发让她旋身带动长长的镰刀一下横扫，错估距离的两个剑修幻影直接被一下击中消失在了空气中。

“咴——”嘹亮的凤鸣声响起，凤凰幻影自空中扑下，带着金色的雷霆一起砸在了段思纤原先站着的位置。只见闪烁的白色刀光交错，段思纤的镰刀变成了能够更快挥舞的心中剑，只见心中剑白光一闪，凤凰幻影被一条条白色的线无情地切割，段思纤被爆散的幻影吹得发尾乱舞，可她依旧站在原地屹立不倒，周围的空间被切开形成一片片断空阻挡了金色的雷霆。

金色的雷霆照得她面容不断明灭，红瞳里全然是看透一切的锐利。

“凭什么，你还能活着，凭什么你可以活着？他们也想活着，凭什么你就可以夺取他们的性命？”

心魔瘴气里开始出现段思纤手刃过的人，他们是麦穗村里变异的魔傀儡，还有曾经杀死的外来者们。

段思纤依旧站在那，等那些幻影猛扑过来的时候，她的嘴巴终于动了，但不是回应。

“死斗……”她周身爆发的红色光辉比以前还要剧烈，其中混杂着令人寒毛直竖的冰灵气，冰灵气直接冻僵那些幻影的关节，这一次她依旧选择了杀死他们。

她的所有攻击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以最快速度杀死对方，不给他们任何痛苦。

“众生皆苦。”冰灵气被收缩进去死斗领域里，死斗领域形成一把漆黑的怨气长刀，她双手握着刀柄直接沿着空间之力的白线挥舞，周围的嘈杂声都被一声玻璃碎裂声打破，然后所有幻影都在极短的时间差里被斩首，化为本源灵气消失。

雷击依旧没有停下来，段思纤毫不犹豫撕掉最后一张金身符挡住一发金色的雷电，此时整个天空变成了黑色，金色的雷电落下的时候才把周围照亮。

“我清楚我要什么。”她的身体开始被黑色的怨气之力包裹，返祖回去人类祖先的四不像形态下她身体机能达到了巅峰，那一个个妖兽的幻影扑过来的时候段思纤也扑了上去如猛兽般撕咬拉扯，动作趋向于本能反应，那成群的妖兽如一把把尖刀在段思纤身上留下血痕，而她在这妖兽们的千刀万剐下依旧血战到底。

她和群兽斗争，在剧烈的疼痛下天雷又一次劈下，她的肉身被这一道雷电劈得外表漆黑，滚滚黑烟从她身上冒出来，而她不一会就变回了原本的肉体，众生皆苦的红色剑光平等地劈向了所有妖兽幻影，让他们回归本源灵气消失。

周围暂时归于寂静。

“我没有忘记他们。”

段思纤把自己被打碎的一颗后牙直接吐到了地上，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血。

“所以，我更加要拯救活着的人。”

段思纤话音刚落，一阵哭喊声从心魔瘴气中传来，那是千万年来来自不同死者的求饶声。

“不要杀我，求求你。”“我想活下去，我不想再战斗了，我不想再救人了。”

“历练根本没有用，那是给内门弟子镀金身的东西。”

“该死的人族，是你们杀了我的孩子！”“是你们杀了我们的族人，是你们，是你们！”

天道留下的这些幻影好像都在不断地提醒段思纤，她有杀过人，她救的人里可能有败类，人族和妖族的仇恨只会延续到下一代，她想拯救的众生不一定想被拯救。

天道要撕开所有的理想，把血淋淋的现实扔在段思纤面前，只要她内心的善良和品格让她犹豫一秒，思考一秒，万千天雷就会降下将她湮灭。

但很显然，天道又算错了。

死斗领域重新展开，数量庞大的幻影被卷进去死斗领域中，所有幻影都会受到段思纤的压制，她的冰灵气在死斗领域里爆发形成冰风暴，直接将这些哭喊的幻影埋葬在冰雪中。

“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这个怪物！”心魔瘴气里爆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哀嚎，一个扭曲的造物出现在了段思纤面前。

这个东西有着人的脸，但是全身上下全是在扭曲变化的金色肉团，一个个幻影被它的身体吸收，紧接着这个形态扭曲的肉团发出令人全身发麻的哀嚎声。

这个造物直接冲着段思纤翻滚过去，数十道金色天雷狠狠地砸下来，让段思纤根本避无可避。

这是在动全力了。

“轰隆！！！”金色的雷电开始不再一道道劈下而是像下雨一样直接砸在段思纤身上，一下两下冲破死斗领域，再穿破断空，再打在段思纤的肉体上。

段思纤的肉身直接被轰成黑炭，这一次她动用空间之力固定住自己差点脱落的关节，裹着焦黑的血痕冲向那个肉团，她的心中剑爆发出蓝色和白色的光辉，肉团被攻击就会不断地再生。

如同痛苦那般，只要活着就会不断地诞生不断地出现。

段思纤的握着心中剑的手臂被一道金雷直接劈断，她的左手直接挥舞冰枪往前一刺。

“破天击！”

这一下直接洞穿了肉团，里面的金色核心被段思纤的枪头击中，她立马把枪收回来，肉团失去了核心直接爆炸，整个死斗领域里全是飞溅的金色灵气，那灵气已经凝实到变成液体，过量的灵气冲击让段思纤产生了眩晕感，金色天雷不给段思纤机会狠狠地劈下来。

她的身影在一道道金色雷击下再次变黑，她知道自己避无可避，选择了站在原地不动了。

她发现自己五感已经被劈到完全消失了，就像当初鬼藤鹿给自己的试炼一样，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判断力，龟息术在她体内运转，她劈到骨头寸断，但是整个身躯依旧矗立在大地上，她身上的怨恨之力开始积压。

在第五十道雷击落下的瞬间，万千怨恨开始爆发，段思纤任由这过量的疯狂和怨恨控制自己身体。

她知道自己还是被人族的理性和道德牵绊，她选择在这一刻失去理性，失去自我，失去所有。

他们哀嚎着，大喊着:“我们受苦的时候，那些飞升者在哪里?”

“我们供奉的神明在哪里?”

“这世间的一切，我唯独不信你，我不信你们！神啊！”

她把所有怨恨的目标都统一起来，他们不只要复仇，不只要怨恨，他们所有力量都要为了一个目标而战——弑神。

团结所有生灵，团结所有力量，利用所有活下来的方式，利用所有活着的存在，然后反抗神明。

“啊啊啊！！！”段思纤发出了撕裂空气般震耳的怒吼声，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天上的雷劫，她一拳打爆飞扑过来的妖兽幻影，一剑劈开攻过来的修士，她的武技运用到了极致，无形中化有形，有形中藏无形，千变万化间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这些或高明或低劣的招数被段思纤一股脑全部用出来，只要有用都被她拿来用，雷劫一次次劈断她的手脚，她也要用牙齿撕开敌人的喉咙，用头撞开所有的阻碍就算头破血流。

就像十二岁的她面对那些强于自己的强盗，她也要用牙把对方一只手指咬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可悲、可恨、可憎的怪物！！”

心魔瘴气消失的时候发出了怒吼声，最后三十道金色雷电全部集中起来，变成了一个细小的白色雷电，但是所有看得见的生灵都不会小觑。

“快跑！！！”白妖王和圣火尊者大喊一声，黄龙、白妖王和圣火尊者变为本体站在三个方位，一个三角形的法阵出现在了他们的前面。

“三足聚鼎神阵！”三位拥有神力的准神兽兼族长同时发力，八阶实力的结界直接挡在所有人面前。

那道白色的雷电没有声音，只是直直地落下，在延迟了一秒以后中央爆发出了白色的光芒，从最中央往外扩散足足十公里，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化为飞灰，产生的余波直接卷起一阵阵风暴，周围烟尘滚滚还夹杂着树木的碎屑。

“轰隆——”爆炸过后的声响在整个万兽冢回响，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等着烟尘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