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从苦日子中走过来，生活总会越来越甜。

“刘院长！”

温阳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门口，突然探进一颗头，是周晴露出笑脸。

“哟，周晴来了啊。跟你说了别老跑腾了，又来了。”

“没啥啊，刘院长，这车不是方便嘛，两趟车就到了。”

“两趟车，得坐两个钟头吧。你刚工作，还不好好加班，不加班就好好休息，跑来多累啊。”刘院长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

周晴放下手里的大包，过来搂住刘院长的胳膊：“我这不是想大家了嘛。”

刘院长看着眼前歪头撒娇的女孩儿，笑着说：“小周晴又漂亮了。”

周晴笑了笑，问：“他们都在哪呢？”

“活动室呢。早上凉快，让他们出来玩了一会儿，晒晒太阳，热起来了就回屋了。”

周晴笑说：“那我去啦。”说着拎起地上的大包。

“好，陈妈妈于妈妈都在那呢。”

周晴回头道：“周妈妈回来了吗？”

“还没有。”

“哦。”周晴快活的劲头一下子就消失了，“我先去了。”

来到活动室门口，早走眼尖的小萝卜头看见她，大喊：“晴晴姐姐！”小短腿噔噔跑过来。

周晴摸着他的脑袋，笑：“路路跑得真快！又长高了！”

路路仰望她，露出个有点可怕的笑容——他是个小兔唇，还没机会做手术。嘴里喊着：“糖！糖！”

周晴拉着他的小手，硬拖着把他带到活动室里面。放下手里的大包：“带糖给你们了。”

皮小子就动手扒拉她的包，周晴连忙捂住，说道：“你先帮我数数，活动室里面有几个小朋友。一会儿你帮我发糖，一人一块。”

小朋友果然中计，开始在活动室绕圈子：“一二三四五……”

趁他走开，周晴向活动室两位阿姨打招呼：“陈妈妈，于妈妈。”

两位妈妈见到她也很高兴。于妈妈说：“小晴啊，好像有一阵没见你了。”

周晴说：“哪有，也就一个月吧。最近毕业，又刚上班，是有点忙。”

陈妈妈说：“可算是工作了，能挣钱了，可以开始过好日子了。”很欣慰的语气。

周晴还没说话，小萝卜头已经数完了过来：“二十四，二十四！”又去翻她的包。

于妈妈把他扯开：“别乱动！”

小萝卜头叽哇乱叫地挣扎。周晴赶紧解开包，抽出三长条棒棒糖，拦住于妈妈，对路路说：“你帮姐姐数出来二十四个，然后咱们一人发一个。”

其实一条棒棒糖是十个。周晴看着这个傻孩子又开始“一二三四五”地开始数，笑得更开心。

周晴看看屋里的孩子，顺手把坐在一边的小女孩抱在怀里。小女孩很漂亮，但是只有一条腿。

小女孩伸手去抓她的衣服。周晴一边逗她，摸摸她的脸蛋，一边问于妈妈：“又来了一个？”

“两个。”于妈妈说。她正给一个小宝换纸尿裤：“这个你没见吧，先心。”

周晴凑过去看。小孩子也长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长睫毛。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是先天性心脏病。她突然就觉得很难受。

“还有一个呢？”

“在那头呢，喏，应该是个唐氏。”

“怀孕时不做检查，养大了发现不对，就不要了，这样的人，都不配当父母的。”陈妈妈唠叨着。

那孩子对这一切无知无觉，还流着口水笑着。

陈妈妈说：“前几天不错，有一家人领走了一个，就是小圆，也是个兔唇，做完手术了，看着没那么吓人，就有人领走了。”她看着路路说：“等路路做了手术，就有希望了。”

路路已经数完了棒棒糖，抱过来冲周晴喊：“发糖！发糖！”

周晴跟着他，给大家发糖。活动室里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孩子，大一点的健康的孩子都上学去了。

给十几个人发了糖，剩余的糖是不能发的，都是小月龄的孩子，不能吃糖，都被路路数进去了。周晴把糖收进包里，递给于妈妈。

于妈妈说：“你又破费给孩子们买东西。”

周晴说：“孩子们都爱吃甜的。您收着，以后可以当奖品，表现好了就奖励他们一下。”

于妈妈收了。周晴又问：“周妈妈怎么样了？”

于妈妈叹气说：“确诊了，是乳腺癌。家里正筹钱做手术呢。”

周晴听到这个消息，一阵凉意从头到脚。她木木地问：“那她什么时候做手术？”

“总得钱够了再说啊。你知道的，他们两口子都挣得不多，俩儿子都不成材，家里没多少钱的。医保能报一部分，可是剩下的钱也不够啊。”

周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得要多少钱才能做手术？”

“估计得五六万吧。上次我们去看她，她说的。还差一两万呢。”

“哎，我听说他们在微信上有个什么聚沙筹？让大家捐款的，他家孩子弄了一个，好像也没搞到多少。”

周晴记下，又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儿。她跟着两位阿姨草草扒了两口饭，就去刘院长那里告辞。

刘院长说：“你抽空去看看周妈妈吧，从小把你带到大的。虽然她脾气不太好，还是对你挺好的。”

周晴点头。又说：“周妈妈对我是挺好的。我上中学的时候，她还经常给我塞几块钱零花钱呢。”

刘院长说：“她这病就是气出来的。她呀，一辈子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男人老实，孩子也不聪明，学习不好。那时她老是跟我说，要是你是她闺女就好了。”

周晴一下子眼泪就涌上来了。她向刘院长保证：“我这几天就看看她去。”

周晴问好了周妈妈住的医院，回到自己的小窝，安置好，就开始算手里的钱。

上月发了一万多，还剩几千块，下月应该能到账两万，如果不吃不喝，倒是能帮周妈妈凑够手术费。

可是还要预备下月的房租，还得留出点应急的钱。起码得留出三千块吧。

她索性拿出一张纸，算了起来，最后算出来，能给周妈妈两万。

可是钱还没有到账呢……周晴苦恼地往纸上划了几道，又去看银行卡余额。

本来看好了一台笔记本，幸好当时犹豫了一下，现在还没买。要不，银行卡里可能都到不了四位数。

还有手机，其实也该换了。这是台二手市场淘来的旧手机，运行速度老慢了，来电声音也小，有时来电话都听不见。

上月少花点就好了……一下子有了钱，就开始买买买，买了书桌，买了好看的床品，给自己奖励了一套护肤品，虽然只有几百块，要是不买，就能给周妈妈多添一点。

周晴又翻开微信的页面，搜出“聚沙筹”的小程序。她用周妈妈的名字搜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了。

看了一下，才筹集到可怜的几百块。一家人文化水平也不高，写不出什么很好的词藻，没有让人捐款的动力。

这个我倒是能帮忙。周晴躺在床上，开始构思，从周妈妈在福利院的工作讲起，周妈妈多么心善，她有好多的话可以写。

第二天，周晴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去医院看周妈妈。问护士时，护士却说：“他们家啊，因为不做手术，就出院回家了。”

周晴又找去周妈妈家。

这是个老小区，没有物业管理，自行车，电动车，旧家具，乱七八糟地放着。周晴的城中村环境都比这里好。

周晴找到三号楼二单元，门外蹲着一个男人看她一眼。

爬上了四楼，周晴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带礼物。来得匆忙，居然都没想到。

算了。想到帆布袋里的信封，周晴嘴角弯了弯，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