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蓉站在初春的晚风里，细细咀嚼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这算什么？好像没拒绝，但又没确定地给她答复。

她心事重重地慢慢往宿舍走，终于最后忍不住，给周晴打了个电话。

“晴晴，我想去你家住一晚，跟你聊聊天。”

“好呀，我在呢。”

周晴也刚刚到家。她上午和黎星远去逛了逛小公园，下午又跟他去打网球，累瘫了，正在床上躺平。

接到兰蓉电话，她欣然接受，她也想找人说说话。

兰蓉九点多才到她家。当时周晴已经洗完了澡，正在等着她。

开了门，兰蓉进门，周晴把门锁上。

然后周晴看着她就笑了：“你怎么梳了这么个发型。”

兰蓉这才想起来她还扎着麻花辫，伸手摸了摸，说：“小袁哥带我骑摩托车，头发太乱了。”

周晴笑：“你这样子也太温柔贤淑了，怎么勾引他嘛。”

“这是他帮我编的。”兰蓉说。

“哇！”周晴有点惊喜，“你们进展这么快的哦！”

兰蓉有点闷，摇头：“没有啦。”

周晴看她这样，就说：“热水现成的，你先洗澡吧。”

兰蓉洗完澡出来，周晴已经站在房间门口等她，拉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双人床上铺了两床被褥，显然是要跟她一起睡。

兰蓉心事重重地钻进自己的被子里。

边上是周晴八卦的脸：“今天，你们都干什么了？”

兰蓉说：“他骑摩托车，带着我去河边逛了逛，等到天黑了，他带我去吃了一个他经常吃的小馆子。然后他就送我回学校了。”

“这么没意思？”

“也不是啊，他说那个地方特别像他家乡的河。”

“嗯！”

“他在河边给我编了辫子。”

“哇哦好浪漫。”

“我们待到太阳下山。”

“那就是一起看落日喽。”

“后来他带我去吃他常吃的小馆子。”

“让你了解他的口味。”

“最后他把我送回学校，到了门口，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他。”

“你怎么回答的啊？”

“我说……我喜欢他。”

“哇你好勇敢，他怎么说？”

“他说他有空会约我。”

“这也太顺利了吧！”周晴在她旁边趴着，支着脑袋，已经忍不住嚷起来，“小袁哥这么干脆利索哦！好有男子气概哦！这不是明明白白想让你了解他，表示他对你有意思吗？”

兰蓉苦恼地把胳膊搭在眼睛上。

“可是我对他说了喜欢，他也没说他喜欢我。”

周晴把她的胳膊拿下来，看着她说：“他肯载你出去玩，就说明他对你有好感了啊！还让你坐摩托车后座，你知不知道后座是女朋友专座啊！带你看夕阳，回忆小时候，带你吃家乡菜，还想要什么，难道一上来就要说我爱你，亲你一下、抱你一下吗？那不成了耍流氓了吗？”

兰蓉皱着眉头听她说完这一长串，瘪瘪嘴。

“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周晴睁大了眼睛：“哦？”

兰蓉瞪她一眼。“我忘了，你现在是在谈恋爱呢。”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就特别想跟他贴一贴的。我那时……”她不说了，大概是想起来上次恋爱的情景。

“你看看你们，在迪士尼亲亲抱抱的。”

周晴躺平，捂住脸，声音从她的指缝间透出来：“就抱了一下，没有亲亲。”

兰蓉惊讶地向她转过头：“到现在都没有亲过？”

“没有。”周晴依然捂着脸说。

“那你们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周晴把手放下来，看着天花板，“就是，你能感觉到他对你的喜欢，但是他又好像离你很远，你怎么试图靠近他，到一定距离后就靠近不了了。又温柔又冰冷，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今天跟他见面，就连牵手都没有了。”

“在迪士尼的时候好像一场梦，好像就是我自己在做梦一样。”她有点忧愁地叹口气。

“他好难搞哦。”兰蓉说。

“肯定的啊，比起他来，小袁哥真的是很迅速了。”

“可是他说他有空再约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就像《边城》里，或许永远不会来，或许明天就来。”周晴随口说。

“不要啊，我都要等成望夫石了。”

“小袁哥不会让你等成石头的，倒是我，不知道我喜欢的冰山什么时候会化。”

兰蓉叹了一口气，伸手关了台灯，两个女孩都在黑暗中忧愁地看天花板。

“你再努力一点，没准什么时候量变就变成质变了。”兰蓉转过头说。

周晴在枕头上点点头：“嗯，我再努力一点，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努力，不怕失败。”

她又说：“他真的对我挺好的，给我花钱就不说了，反正他有钱。重点是他肯花时间跟我在一起，忙也要给我打电话，那么忙还陪我去迪士尼玩，他的时间才是很珍贵的，也舍得给我。”

“我现在真的是有点儿贪心了。其实，这样就挺好的。”

周晴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闷闷地说：“他以前有个女朋友的，后来女朋友出国了，分手了，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

“而且，我跟他前女友长得还挺像。”

兰蓉在黑暗里猛地转过头。

“啊？”

周晴又把被子掀下来。

她慢慢地说：“我给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当时我不在意，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上他。”

“我不知道他是喜欢我，还是爱屋及乌，所以才对我好的。”

她的声音带上了鼻音：“我希望他是喜欢我才对我好，而不是因为我像别的人。”

兰蓉伸出一只手，想摸摸她的头，却碰到了她的脸，感觉有一点湿意。

“你别难过啊小晴，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是你，又不是他前女友。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周晴的伤感情绪又没有了。她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想象出一个人来，指着他的脸。

“你这个强盗！你得到了我的人，却永远得不到我的心！”她学着电视剧里说台词的口气。

兰蓉也笑了，坚强不服输的周晴真可爱。

她说：“你去当这个强盗，把他的人和心一块儿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