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香阁餐厅与一般餐厅不同，它的装潢设计是古代风格，桌子，椅子，吊灯，餐桌间的紫檀木小屏风都是效仿的古代家具，就是连四周的房柱子也被装扮成古代房屋圆柱。几个穿着朝鲜传统服饰的年轻女孩在吧台前畅谈，一个女孩面对着吧台站着，另外两个女孩在吧台里，她们说着朝鲜语。吧台前的一个女孩看见有人坐在餐桌前，她努了努嘴，站在吧台对面的女孩拿起吧台上的菜单，走到餐桌前。

“先生想用点什么？”女孩问，把菜单放在李光明面前。

李光明抬头看了女孩一眼，然后笑着拿起菜单，另一只手伸入女孩的大腿内侧，他一边抚摸女孩大腿，一边看菜单。

女孩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嘴唇活动，一只手揉捏着自己的衣角，李光明的手又往上摸，末了顺着女孩大腿内侧再向上摸，女孩的眉头皱紧了，手死死掐住衣角，但是却没有动。

李光明说:“五份打糕，一份辣焖明太鱼，一盘宫炒鸡丁，一份凉菜，一盘花生米，一箱啤酒，一瓶八二年的茅台，再来一大盘酱焖牛肉，一大盘红烧肉，东北名菜……溜肉段，锅包肉也各来一份。”他的手从女孩开叉中抽出来，仰头看女孩，“就这些！”他续说。

当他的目光与女孩对视时，女孩那张阴沉的面僵硬地挤出笑容，然后接过菜单，“稍等，”她说，“我去厨房让厨师做菜。”她转身走了，她身后传来李光明奸笑声，她并没有停下，但是嘴唇剧烈颤抖，走了几步，转身看李光明时，她眼中透露出憎恨。

李光明拿起桌面上的茶壶，为每一个人倒满了茶水，“哈哈……兄弟们今天我为你们接风洗尘！”他说，又哈哈笑了。

章小慧端起茶杯，笑眯眯地看着茶杯中漂浮，旋转的茶叶，深色的茶水表面打着漩涡，白色的茶水沫子包裹着水面上的茶叶；蒙仙兵大笑着回应，眼睛扫视四周；李乾嘿嘿干笑。

李光明举起茶杯，“现在以茶代酒，咱们干杯！”他说，五个茶杯碰到一起，然后五人喝光茶水。

然后他又询问蒙仙兵，李乾的情况，蒙仙兵把手头拮据的事儿说了，李乾则把莫须有的苦难说了，他拍拍蒙仙兵，又拉住李乾的手，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跟着他保管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蒙仙兵开怀大笑；李乾僵硬地挤出笑容。不一会儿。饭菜酒水端上来，李光明频繁地敬酒，为蒙仙兵，李乾，章小慧夹菜，告诉他们只管吃好喝好，不够再叫饭菜。等饭菜，酒吃喝差不多了，他又阻止蒙仙兵，李乾，章小慧过量饮酒，而是让他们注意身体健康。蒙仙兵感激涕零，自从他加入黑社会以来，跟着大哥干的都是打打杀杀，蝇营狗苟的事，从来没有大哥关心他，现如今李光明话里话外尽是殷勤，关切，他内心百感交集，竟在酒桌上无声流眼泪。李乾见此也假装擦拭眼泪，桌面下，章小慧一脚踩在蒙仙兵脚上，蒙仙兵看她，她又拧他大腿。

蒙仙兵觉察到失态，连忙摆手，“老弟，”他说，“我失态失态！”

李光明笑眯眯地说:“没事儿！”桌下，他踩住矮小男人的脚，然后继续说:“我去趟厕所。”等他站起来，却没直接走，而是站在矮小男人身后，“你们等着我。”他继续说，手指在矮小男人身后敲击了两下，然后走开了。

矮小男人翻动眼珠，手哆嗦，端着的酒杯就在他嘴唇前晃悠，等他张嘴喝酒时，一口酒也没喝到，酒水都洒在外面了，他放下酒杯，笑道:“内急，先告辞，等会我回来。”然后追随着李光明走到了厕所。

当他打开厕所门时， 他看见李光明倚靠在厕所门板上，看着对面的镜子，他向左侧头时，他会捋顺头发上的乱发，向右侧头时，他没有发现乱发，挑出几根白头发薅下来。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镜面，手指夹着的烟卷冒着袅袅的白烟。

“庆之，”李光明说，“怎么才过来？”他面对镜面，把自己的头发捋顺。

到了这时才知道跟在李光明身边的人，是朱庆之，朱庆之矮胖的身子进入厕所，然后把门敞开一条缝隙，探出头查看，见走廊外没有人，他关闭房门。他倚靠在房门上。“大哥，我马上过来不好！”他说。紧接着他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一边抽烟，一边昂起头，“大哥，”他继续说。“你真要像供奉祖宗一样供奉他们几个？”

“你他妈放屁！”李光明横瞪了他一眼，“三个人的吃喝拉撒一天需要花费多少钱？嘚银子了！况且这三个王八羔子是他妈的梁小东的人！”他继续说。

提到梁小东的名字，朱庆之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举起的手突然擎在自己嘴唇边缘，他手中香烟的烟雾呛出他的眼泪，他毫无察觉，他回想起那晚崔始元的死。崔始原是他的发小，竟然被梁小东弄死了！他恨声恨气地说:“咱们弄死这三个王八羔子？”

李光明面色阴沉下来，沉思片刻，“咱们弄死他们不行！”

“为啥？”朱庆之吼道。

李光明皱紧眉头盯着他，“你他妈的小点声！”

他面色变成绛紫色，低垂下头，却抬起眼皮，凶狠地盯着李光明。

李光明叹息一声，然后说:“咱们弄死他们不行，咱们会直接面对梁小东的，不如借刀杀人！”

他的面色缓和下来，不再凶狠地盯着李光明了，而是低垂下眼帘。

李光明继续说:“前几日，我们在麦当娜歌舞厅做的仙人跳，引起了六扇门的关注，六扇门经常派便衣到麦当娜歌舞厅。”

“你的意思是……”朱庆之咧嘴干笑。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让我们的小姐在麦当娜歌舞厅做一次仙人跳。然后让他们擦屁股！”

朱庆之锤击在门板上，当当的砸门声在厕所回响起来，他的脸变得黑黢黢的，“这事儿交给我做，让我也好出心中的恶气！”

“嗯！跟我回去！”李光明说，带着朱庆之回到餐桌坐下。

两人在酒桌之上，殷勤招待蒙仙兵，章小慧，李乾，待吃完了饭菜，走路时，朝鲜族女服员走来，索要钱款，李光明只说了一句抵保护费，然后搀扶着走路踉踉跄跄的蒙仙兵，章小慧走出餐厅。把他们带回麦当娜歌舞厅，安排他们在包厢休息，然后朱庆之单独到舞池，找三个舞小姐到办公室。

他一坐到办公桌后就把一双粗胖的短腿搭在办公桌上，身子依靠在座椅靠背上，他随手从桌面上拿起一根雪茄抽起来。穿着坦胸露背服装，裸露大腿的三个妖冶女人坐在沙发上，当朱庆之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时，一个翘着二郎腿，烫着大波浪，身材苗条，年纪二十上下的年轻女人缓缓地放下大腿，做出诱惑人的动作，最后把腿岔开；另一个年轻女人搔首弄姿，涂抹红指甲油的小手，一会儿摆弄头发，一会儿捋顺长发；坐在沙发边缘上的年轻女人干脆把抹胸裙拉得更低了。

朱庆之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收回，他仰望着棚顶上的吊灯，吊灯璀璨的灯光照射在他的眼眸子中，使得他眼眸子里有灯影，“今晚做一次仙人跳！”他说，他深沉沙哑的声音在屋里回响起来。

第一个年轻女人掩住口鼻咯咯笑了；第二年轻女人嘴角撇出轻蔑的弧度；第三个年轻女人张开嘴，看着对面墙壁上悬挂着的女人赤裸身子，噘起嘴，眼中透露出赞许的眼神。

“去吧！”朱庆之继续说。看见三个年轻女人纷纷站起来走出办公室。他想:“梁小东手下的杂种，该你们倒大霉了！”他闭上眼睛，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把手指搭在桌面上哒哒地敲击着桌面，片刻，他用力地把雪茄按在烟灰缸中，然后走出办公室，来到包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