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老板傻眼了。

那可是籽料玉镯，籽料啊!

价值三十万啊！

他的心如擂鼓，身似秋千。

要不是努力换气，他得当场一个白眼急死过去。

但显然故锦西还没发现她砸了什么。

只顾一股脑地输出：“你好意思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丑，我就没见过脸这么大的女人。穿得跟个村姑一样，还以为自己多好看，真以为现在是古代是不是，你咋不配个丫鬟游街呢？”

气死她了！

“真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土到极致就是潮，真是被你们狠狠拿捏了！也就你这样的才喜欢他！”

陆昭昭挑眉，挑衅意味十足，“对啊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想护着他怎么了？”

全场寂静。

故锦西不断点头，已经气得脑子一片空白了。

宋长安伸手拉住陆昭昭。

他又一次犯了宋家的礼诫。

陆昭昭不依，\"土是吧，把你手上脖子上的金银首饰全部摘下来，扔了砸了，国际非遗大师的东西不配带在你身上！把你衣服也脱了，蜀锦哪有资格衬托你这么好的身材啊。\"

这讽刺得，方思思皱眉：“怎么不能穿不能带了？你们赚的钱不还是我们花的吗？我们奢华不买你们这个，你们是想饿死？”

“饿不饿死倒不需要你们操心了。”他的声音一贯温润内敛，像极好的玉。

又拉了拉陆昭昭，低声道:“来看看这个,喜不喜欢。”

陆昭昭这才终于歇了，上手摸着他挑出来的坠子。

这一幕真是狠狠刺痛了故锦西的眼。

她想起以前，他也会问她喜不喜欢。

可是，这些石头和灰扑扑的房子从来不是她想要的，她更喜欢灿烂夺目的金银珠宝和欧式建筑。

可长大了她见过世面了才发现，珠宝店里最贵的竟然是这些石头！

住上别墅的时候才发现，最贵的装修风格竟然是中式！

不甘心，太酸了！

宋长安波澜不惊，那些话似乎于他而言微不足道，“所以你们先把摔烂的玉赔了，不贵，三十五万，打过折了。”

“？？？”少东家，咱不是三十万吗？咋越打越贵呢?

故锦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

一套房子首付顷刻间没了。

但是——

“你让我赔钱?”

“你摔烂了店里的东西难道不该赔吗?这点钱对你来说不多。”

“明明是她说那样的话刺激我，我才摔的，她也要负责！”

宋长安逻辑很清楚：\"但你并不能证明你在受刺激的情况下不会摔。\"

什么跟什么啊?

“你怎么能让我赔钱！你以前……”

他眼里是对光尝试辨玉的陆昭昭，但话却是对故锦西说的，“那是给我妻子的待遇，她想砸我可以双手奉上，那点钱我舍得起。”

他看她一眼，像看陌生人，“希望你能如实告诉你父母。”

言下之意傻子都懂。

你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不追究以前的都是留情面了，再不赔要找你老子了！

哭死，他甚至都不愿意尊一声“叔”。

故锦西眼里终于憋出了眼泪，恨恨瞪了眼宋长安的背影，甩手离开。

临出门时，又听见他不冷不热的提醒，“如实，不颠倒是非。”

她是那种颠倒是非的人吗？

一个电话打过去，哭腔明显:“爸，我被人欺负了——”

方思思见人出店走远了，稍是抿唇，也赶紧跟上。

店里一时安静。

他嗓音含笑：“谢谢。”

陆昭昭狠狠捏了捏玉，“没什么，就是听不得有人说你不对。”

他笑出声，“这玉喜欢么？”

“不是你选的吗？”

“我选的你喜欢吗？”

老板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堵上，他这旁观者都听出不一样的意味了。

陆昭昭又不争气地脸红了，声如蚊喃：“喜欢。”

“那送你了。”

“这不好吧?”

“不贵，本来也是给你换的。那句话……我很喜欢。”

“啊？”

他但笑不语。

哪句？

直到宋长安跟着老板去二楼时她才想起来，顿时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太羞耻了。

说话怎么不过脑子呢?

可是……那确实是她心里话啊。

但是刚刚那个场景……

他们三个人有牵扯，都有资格发表意见，唯有她像个……给自家被抛弃的主子打抱不平的贴身跟班似的。

好家伙，这不就是妥妥的“陪读”吗？

陆昭昭愿称之为最强联想。

“就是这个净瓶，看着像冰种，但不敢确定。”老板把红布掀开。

里面是一个高约二十公分的细颈翡翠瓶子，像观音的净瓶，几近透明，上手冰凉，润透细腻。

老板不敢确定，可能就是因为太透太纯了，且杂质极少，像高仿假货。

这瓶子是有些眼熟的。

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可以肯定的是，存在记忆深处，应当不是近些年看过的货。

“打个整，一千。”宋长安撕了发票，长指拿了钢笔。

老板频频点头。

一千万，也值得。

随即又喊了陆昭昭坐下。

“拿点好东西给你养养眼，不然轻易就被人骗了。”

“谢谢少东家。”她乖乖点头，活学活用。

他失笑，想揉她脑袋又忍住了。

果然习惯养成非一朝一夕，想破却是顷刻之间。

陆昭昭不敢上手，只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像玻璃一样冰凉，但稍稍搁久一些，凉感就消失了。

她记得，玉和翡翠的导热性极好来着。

“这为什么值钱啊？”

这是一块石头，透明的天然石头。

居然真的会有人甘愿花上千万来买这么一份石头，真是神奇。

但真的很漂亮。

“因为经历亿万年之久啊。它不像金银具有国际通用性。还是那句话，喜欢的愿意一掷千金，不喜欢的只是块石头而已。”

但，很少有人不喜欢吧？

亿万年沉淀，经历沧海桑田，一朝现世惊艳，它所经历的一切岁月，金钱无法横量。

他靠着木椅，金刚在指下盘旋，眉眼里，是常人无法理解，也不懂的情绪。

但是陆昭昭懂，“你珍惜它们，因为经历了千万光年才得以遇见。”

“是。遇见了，就要好好珍惜。”

他转眼看来那一瞬间，仿似时间定格，时光倒回，生生世世的宿命，才刻就了如今眼底的隽永。

她还记得他说，“明明都懂‘失去了才知道后悔’这个道理，却从不会一开始就去珍惜。”

她呆呆地点头，又赶紧别开眼睛，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瓶身。

陆昭昭，你怎么了？

怎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提笔，在发票背面写着什么。

收笔，对折，递给她，“送给你。”

他起身跟老板交代事情，只剩下陆昭昭捏着那张发票不知所措。

终于忍不住打开，他字迹遒劲有力又不缺洒脱――“人间春夏秋冬，幸运那日相逢。”

那一刻上扬的唇角，是压也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