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见苏瑾玉心事沉沉，苏瑾舒忍不住开口问道：“长姐，有心事？”

苏瑾玉叹了口气：“狄人来袭，城中凶险万分，到那个时候我分身乏术无法顾及你，所以，我想送你离开。”

一听这话，苏瑾舒差点窜起来反对。

“我走，那你呢？”

“你不走是不是？”

“你不走，我也不走！”

苏瑾玉摸着她的脑袋，眼中藏着悲伤：“我们苏家人员凋零，女子只剩下我们二人，苏家总有一人要来守护。”

“这次...若真是...那苏家，就交到你手里了。”

“你乖点，听长姐的话。”

“长姐！”

苏瑾舒甩开她的手，扭过身子，眼中闪着泪花：“我不许你这么咒自己，什么苏家交到我手里，想守你守，我不要！”

“瑾舒，听话。”

苏瑾舒捂着耳朵，摇着脑袋嚷嚷道：“不听，不听，我不听。”

“父亲和兄长走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要带礼物回来给我，可一个也没回来。”

“父亲和兄长走了，母亲也走了，现在就连长姐你也不要我了吗？”

“长姐你这么说，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我就算是战死，也不要再体会一次失去亲人的那种痛苦。”

说到最后，苏瑾舒泪水长流。

“苏家女儿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跪着生，长姐，就算我求你，把我留下吧。”

苏瑾玉眼中泪花闪现：“若你出个意外，我有什么脸面再回苏家。”

苏瑾舒摇头：“不会的长姐，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护着你。”

“你要真赶我走，那我就去闯狄人的老巢，杀他个天昏地暗！”

“你！”

知道这丫头胆大天不怕地不怕。

苏瑾玉还真怕她说到做到。

只得勉强点头：“好，那就留下，不过可说好，不许乱来，一切听我的。”

抹了一把眼泪，苏瑾舒破涕为笑：“好！”

......

“大王子，兵马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攻城。”

“好！”

乌蒙眼中带着嗜血的兴奋。

“这次就让离国人好好领教一下我们狄人铁骑的厉害。”

“查尔台。”

查尔台回首，将手放到胸口处，微微弯腰：“大王子！”

“苏家人来了北疆。”

“苏......”

查尔台一顿，神色大变。

上次鹿鸣台大战中，他杀了离国大将苏震威。

不单将人杀了，还一把火烧了。

那一战，让他声名大噪。

但苏家小将苏怀玉的出逃，让他日夜惶恐不安，唯恐人折回再杀个回马枪。

他沉声道：“敢问大王子，来人是苏家什么人？”

“是两位小姐......”

乌蒙说完回味般咂咂嘴：“那个大的，你不要动，留给我。”

查尔台知道自家主子的德行，这是看上苏家大小姐了。

可惜，他和苏家是仇敌，仇人只能杀，不能留。

既然能杀得老的，那就能杀得小的，来了，那就好好祭祭他的刀！

“大王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乌蒙看了一眼远处，眼神邪魅：“听说离国朝廷已经发兵，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晚吧。”

“是！”

忙了一晚上的苏瑾玉临天亮的时候，才抽空闭眼休息一会，刚入睡就被梦中的场景吓醒。

梦中，战鼓声号角声交织在一起，狄人举着大刀冲进北疆城内肆意烧杀。

惊醒的她，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惨叫声。

听到动静，苏瑾舒走进来道：“长姐，时间尚早，你在睡一会。”

苏瑾玉：“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

“不睡了，出去转转吧。”

苏瑾玉说着带着瑾舒朝城门走去。

一路上，目光所及，百姓们皆是步履匆匆，偶尔有嬉笑的孩童，也被大人一把捂住嘴抱走。

登上城门，眺望远方，黄沙满地，一片荒芜。

城内，被临时组建起来的残兵手握武器，如临大敌。

苏瑾玉暗自摇头，若狄人攻来，这些人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想保的是城中的百姓，但也不能拿这些老兵的命去博。

明知事不可为，还要为之，这是逞强。

“长姐，我听说官署内有一条地下通道，能直接通到城门处。”

苏瑾玉看着跃跃欲试的苏瑾舒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带人在这里阻击。”

“不行，太冒险了！”

苏瑾玉一口回绝。

见她不服气还想犟嘴，苏瑾玉道：“咱们可是说好了，留下你，但你要听话。”

苏瑾舒怏怏不快地应道：“知道了长姐。”

下了城楼，苏瑾玉找到地下通道的出口，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

“不行，你这也太过冒险了。”

听完苏瑾玉的主意后，白峰第一个反对。

“大侄女，大开城门，这和不战而屈有什么区别？”

苏瑾玉抿唇：“不一样。”

厌王设下的空城计，为的是将狄人往里赶。

此时的北疆城就是个口袋，狄人一入城，这个袋口就会被厌王带人紧紧扎住。

到那时，狄人插翅难飞。

办法是绝妙，但太残忍。

“大开城门，为的是减少伤亡，既然守不住，何不大大方方的让人进来。”

白峰摇头：“玉丫头，你怎么这么肯定，厌王他能及时赶到？”

若救兵不到，那北疆城真是要让人一锅端了。

苏瑾玉胸有成竹：“他一定会来的。”

京城传出的消息，景帝病重，留给厌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十年了，她不信，厌王就不想回京城。

想回去就要永绝后患，狄人大军必须灭！

刹那间，苏瑾玉很怀疑，这次朝廷出兵会不会也是厌王的手笔。

将这个想法甩开，苏瑾玉回到正题上：“狄人一到，我从地下通道出来将人往城内设置的陷阱里引，两位叔叔负责城内杀敌。”

“不行，不行，让你打头阵，有个万一，我们怎么能对得起大将军呢？”

苏瑾玉抿唇：“那两位叔叔上？”

一个腿瘸，一个手残，对视一眼，互相嫌弃。

“这老东西胳膊不行，俺老张上！”

白峰一听骂道：“你放屁，谁不能上了，死瘸子逞什么能呢，这个头阵得我来！”

张瘸子：“啊呸，吹牛不打草稿，上次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

白峰捋了捋袖子，站起来骂：“好你个死瘸子，不要脸了是吧，十年前的事还翻出来说。”

见两人越骂越来劲，就差脸贴脸了。

苏瑾玉拍了拍桌子，房内安静下来。

“我和乌蒙曾有一面之缘，他知道我的来历，苏家人，这个名头足以挑起他的胜欲。”

“所以，这个头阵得我上，也只有我才能引狄军落入陷阱内。”

“大侄女啊，要我说......”白峰不死心还想在辩解几句。

苏瑾玉冷眸：“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