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经年
作者:鹤华岁岁 | 分类:其他 | 字数:40.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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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谁赢了?
三日后,临清关。
距离壅都几千里的塞外,苍茫茫一片黄沙漫漫,渺无人烟,孤雁盘旋长鸣,蓬草飘荡,山脉此起彼伏。
“报——总领,探子来报,朝廷派了人马来攻打临清关,现在已经驻扎在城外了。”
棋盘前,两人正在对弈,黑白交错,犹如天地初开,混沌一片。
檀木靠椅上坐着那人抬起眼,随手一挥将手中把玩的柳叶飞刀刺向旦恒地图,又快又狠,准确无误地插在了都城壅都,临清关总领屠翼开口:“知道了,下去吧。”
白子落下,屠翼对面的公子拄起脸,没有太多诧异之色,张暄羲道:“与我预测的一样。”
屠翼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就知道朝廷会来的。”
房间另一侧,暖榻上坐着一位身着浅碧色长裙的姑娘,面若新荔,眉若柳叶,双目不沾忧愁。
她本是擦着剑刃,听见士兵来报,她放下剑,指尖缠绕着自己的纤细长辫,玉齿一开,道:“哥,我们要好好会一会他们了。”
会,当然要会。
张暄羲刚才那一步棋让局面来了个小反转,屠翼思量许久,黑棋落下,轻而易举破解张暄羲设下的局。
看着局面是要输了,张暄羲哎呀一声,说道:“佩服佩服。”
但他可没那么容易认输,又一子落下,张暄羲揣着笑道:“话又说回来,不知这次旦恒会派谁来,我倒是好奇。”
屠心哼道:“管他是谁,我的飞刀可不认人,见一个,我杀一个!”
屠心作为屠翼的胞妹,两人从小一起习武,她剑术无可挑剔,飞刀绝技也是了得,虽是女儿身,但修武场上从未遇到过旗鼓相当的对手。
屠翼双手环胸,坐的笔直,他笑道:“妹妹,这次你可以练一下你的飞刀绝技了,不必手下留情,旦恒的狗官,死在你的飞刀下,是他们的荣幸。”
旦恒军营。
安营扎寨后,易陪思等人聚在总帐营商议着攻打对策。
程辈将军作战多年,面对着临清关地图,他分析道:“屠翼手里有三万精兵,本人擅长刀法与暗器,实力并不亚于本将军,临清关易守难攻,我们分三路进攻为上策。”
程渡崎在一旁频频点头,这次出征,父亲带他来是让他跟着学习长见识的,他定要提起精神认真倾听。
对于方才的谋略,席成桦听得细致,他用心记下程辈说的每一句话,谨慎思忖过说道:“程伯父思虑周全,小辈认为,这次的阵法,用鹤翼阵,攻守兼备如何?”
鹤翼阵既可用于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夹击突入阵型中部之敌,防止被敌突破。
易陪思心中暗暗表扬,小席将军年纪轻,兵法学的果真不错。
宋昶此次是跟着席成桦来的,想借此机会将功抵过,奈何他只会打架,根本不懂兵法、作战计划。
席成桦说没关系,宋公子武功高强,听着他指挥就好。
主要问题还是临清关的首领,屠翼。
屠翼这人易陪思曾经见过,当时他来到云归门,一心想学习云归门的灵术,越强的灵术越好。
师尊问他为什么,他说,想保护他妹妹。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师尊也动容了,传授给他碎云刀法。
碎云一落,万物皆损。这套破坏力极强的刀法师尊准备传授于他,将心谱递给他时对他说:“刀不是去攻击的,而是用来保护想保护的人。”
后来听说屠翼当上了临清关总将,总领十分体恤关内百姓,临清关人们安居乐业。
如今世事无常,他却反了。
“应公子?应公子?”
易陪思立即收神,他开口道:“屠翼,不好对付。”
话音一落,围在城图周围的诸位纷纷望向易陪思,席成桦问:“应公子,你有何看法?”
这一周除了程辈将军,都是比他小的小辈,易陪思自然不能说他曾在云归门和屠翼比试过,应该换一个说法,他想了想,问:“你们可知道屠翼的武器是什么?”
没等别人开口,他自问自答道:“是刀。”
易陪思道:“屠翼有一把极其古怪的长弯刀,叫融星,刀锋凌厉,坚硬无比,并且刀中淬了多种毒,一旦被伤,七日内必然毒发身亡。”
“除刀上的毒之外,屠翼更擅长暗器用毒。”易陪思回想起来,当年屠翼闯云归门时,用了十多种毒打伤弟子,中毒弟子反应各异,有些毒,连云归门专心研究医术的长老都无法解。
不过在屠翼拿到心法之后,就给他们解了。
“他的毒我们还是要小心,一旦碰上,怕是有可能解不开。”易陪思慎重说道。
席成桦点头道:“明日作战,我们一切小心。”
午夜,营帐外不是很安宁。
易陪思睡眠浅,一点风吹草动就惊醒,他抽出枕头下的长剑,拔出剑鞘一寸,剑光瞬间大盛。
这把剑是景潇冶为他寻来的,虽不及清渲,却也是一把上等好剑,名为蒹葭。
外面骚乱声不断,穿着沉甸甸的盔甲的士兵们在营外奔跑。
第37章 谁赢了?
易陪思曾经与江颀玉在塞外作战半年,早已熟悉这边的习性,战场不是儿戏,是随时都会掉脑袋的地方。
他迅速穿戴好衣服,拎着剑走出门,景潇冶和程辈将军已经站在营外。
易陪思问:“现在什么情况?”
程辈将军眉眼沉重,拳头紧握:“士兵来报,屠心领兵夜袭,带了一支军队,放火烧了粮草营,好在小席将军及时带兵赶到,粮草营保下了一半。”
怪不得有一股烧焦了的味道,粮草在东方,距离主营这边太远,这五万士兵需要粮食,领兵打仗也需要粮食,屠翼真是会计谋,这一计下来,旦恒军队没受到多少伤害,军心倒是乱了一半。
易陪思环顾四周,少了几个人,他问:“那小席将军呢?”
程辈手上的青筋一下下跳动,气愤道:“屠心挑衅侄儿,两个人在营地已经打了一架,未分胜负,他追着屠心跑出去了。”
那边,程渡崎提着剑步伐大步走了回来,剑尖的血一滴滴砸向地面,夜里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脸色。
方才他与席成桦联手,一个人负责杀几个黑衣人,另一个人负责对付屠心,程渡崎这边的黑衣人是解决了,可屠心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席成桦与她打的很是焦灼,现在仍不知战况。
程渡崎咬咬牙,喝道:“真是卑鄙,居然偷袭。”
“渡崎,你没事就好。”想到席侄儿,程辈神情紧绷,重重叹了一口气:“屠心引席成桦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陷阱,成桦一定要平安归来。”
千万不要恋战。
程渡崎在作战时留意过屠心的剑法,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神情不佳道:“那女子的剑法很是奇怪,眼花缭乱,杂乱无章,实在是卑鄙。”
临清关不远处的树林。
“休想跑,看招!”席成桦一杆雪花银枪刺去,屠心连连闪避,手中的剑旋转而来,她调侃道:“没想到旦恒还有这么俊俏的小公子,俊朗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你叫什么呀?”
此女子放火烧营,又言语轻浮,席成桦攒了一胸腔的怒火,蹙眉喝道:“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姓名。”
屠心抿唇一笑,报自己的姓名还不简单吗:“好啊。”
她腾空而起,在空中轻盈转身,落坐在一棵大树上,捋起自己的辫子,手指轻捻,慢条斯理玩着:“我叫屠心,你呢?”
听到这个名字后,席成桦微愣,他知道她,这位是屠翼的妹妹,应如宁公子说过,屠氏兄妹都诡计多端、擅长用毒。
他抬头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深邃,手中握紧长枪,提起百分百的警惕。
屠心见他不说话,随手从树上摘了个果子扔过去,扬声道:“问你呢,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席成桦头一偏,避开那颗掉下来的果子,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席成桦。”
屠心肌肤洁白如素,双唇不染而红,一双眼睛如玉晶莹,是一个不加修饰就很漂亮的美人,她感叹道:“好名字。”
随后她眼珠一转,歪了歪头,笑盈盈地望着他,抑扬顿挫、千娇百媚地叫了他名字一声:“席成桦,别打仗了,你看你姿色和实力都有,尤其是这张小脸深得我心,不如乖乖跟我回去,做我的如意郎君,山高水长,鲜衣怒马,我们从此形影不离,逍遥快活?”
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席成桦咬紧牙关,眼中仿佛有两团生生不息的焰火在燃烧,又冷又骇人,他只觉得此女子举止轻浮,好不知羞。
他单脚一点,挥起长枪,磅礴的灵气如潮涌一般倾洒,语气显然已经不快:“你闭嘴,看招!”
见对方如此呆板,屠心也失去了挑逗的兴趣:“那好吧,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种兵器相交,灵光瞬间炸开,席成桦是所用是正气十足的席家枪法,规规矩矩,干净利落的君子枪法。
他不是没有跟剑打过,旦恒用剑的武将能人辈出,屠心这种剑风,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屠心所用剑法极其怪异,又快又乱,杂乱无章,像是每种剑法都包含了,她的剑法似无序火星般干戈寥落,毫无逻辑可循,刁钻,虚晃,狡诈,防不胜防。
明禹王一直教导席成桦,他是男子,要礼让女子,所以席成桦与屠心打起来,下手重了不是,下手轻了也不是。
只能说无从下手。
几十招后,席成桦略显下风,屠心的剑旋转而来,乱花渐欲迷人眼,搅动四周空气发出唰唰的声音。
她表情轻松,一边打斗着,还不忘记调戏席成桦,她眨了下眼睛,笑吟吟道:“小郎君,回去当我的夫君,跟我吃香喝辣,如何?”
席成桦咬紧牙关,一枪飞去,喝道:“你做梦!”
屠心“哦呦”一声,笑的更大声了:“我能不能做梦,倒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几十招过后,席成桦已经适应了屠心眼花缭乱的剑法,他防守的很好,进攻也是有计策,屠心看出来了他在让着她,每一招都没有下死手,也没有用足功力。
屠心哼哼一声,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有君子风度的。
又十招过后,屠心费力地抿了抿唇,握着剑的手也开始隐隐作痛,她有些喘气困难,知道自己斗不过他。
该女子烧了粮草,可恶至极,席成桦原本计划是将她抓回军营,看景相和程伯父怎么处置。
但席成桦没想到屠心会暗器偷袭。
屠心往后退了几步,刹那之间,一道细如牛毛的银针飞过,直直刺入席成桦手腕,他手一刺痛,武器便脱手了。
咚一声,白银雪枪落地。
屠心抿唇一笑,得意地抬起剑,便向他刺去。
席成桦显然呆住了,这一剑,他没躲。
眼看剑尖马上刺到席成桦脖颈,屠心一惊,立刻手腕一偏,剑头轻飘飘地擦过领口,搭在了席成桦肩膀上。
剑划过的地方完好无损,屠心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伤到他。
即使剑落颈侧,席成桦仍面不改色。
屠心心花怒放,那双如水般轻柔的眸子顿时一亮,娇羞一笑,激动地跳了起来:“我赢了!我赢了!你是我的了!”
席成桦气的皱眉,很不爽,什么你的我的。
他怎么可能输给敌人,还是谋反的敌人?
席成桦眸光一紧,忽然爆开灵力,充沛的灵力如同山峦崩塌般磅礴而出,周围树木皆是一震,连树枝上栖息的鸟都被惊飞,屠心顷刻被震倒在地上,猛吐一口鲜血。
她趴在地上,无力的咳着血,快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嗽出来了,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受过最严重的伤。
席成桦长枪抵在屠心颈侧,眸色严厉,语气冷淡至极,问道:“请问现在,是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