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凛原本是打算回到东京的住宅休息的。

如今她已经锁定了管理员的位置，管理员要跑掉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不着急这么几天。

按照原本的计划，六神凛是打算先把最近编织的东西给做完——这也用不了几天，然后再去禅院家告知信息。

可等列车两个小时后停在东京的车站，她从里面走了出来，把芝麻当成暖手宝揣在怀里走了五分钟时，口袋里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和发消息的短促震动不同，拿出手机一看，是五条悟的视频申请。

“嗨嗨嗨，凛？”

视频接通的一瞬间，白发少年在屏幕的另一端露出笑容，“今天天气超级好耶——出了太阳，我和杰还有硝子在院子里打雪仗。”

镜头朝着旁边侧移了一些，“麻薯和奶牛猫们也在，凛要不要一起来？”

现在是下午三点，东京和京都的距离却不是一个眨眼就可以缩小的，但五条悟知道六神凛能做到。

只要她想，一个呼吸的循环就可以来到他的眼前。

回东京？那多没意思啊。

一个人住在房子里织毛衣吗？周遭最多只有奶牛猫作伴，奶牛猫虽然也很可爱啦……但是能有他可爱？

“小悟你在干什么啊，邪恶小眼睛的雪球已经把我们炸掉了！”

尾巴上绑着蓝色丝带的三百三猛地冲过来打了他的脑袋一下，“你不要在战斗正酣的时候打电话啊，是故意想要输掉比赛的吗！”

五条悟的脑袋被打到一个前倾。

在抬起脑袋时，他对上了六神凛的视线。

试图耍酷结果狼狈了一下的五条悟感觉有点尴尬。

“啊……总之就是这样啦。”他讪讪地笑了一下，趁着红晕还没蔓延到镜头可以看见的地方，“凛一定要记得来噢，我们这边没我不行，比赛要输掉了，先挂了！”

六神凛只看见他身后雪球飞扬的激烈战况，然后屏幕一黑，上面只映照出自己的脸。

她看向芝麻：“你想去吗？”

芝麻探出脑袋，目含希冀：“如果我说想，饲主就会把我送过去吗？”

“当然没问题。”六神凛抚摸着奶牛猫顺滑的皮毛，“如果你想去，那当然可以去，你和其他的奶牛猫不一样，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芝麻嘿嘿地笑了起来，眯着眼睛傻乐：“好哦，饲主对我来说，也和其他人型生物不一样。”

它对新年窝在家里织毛衣没什么意见，能和饲主待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可是过去的九年时间，它要么是在夏油杰的家里和普通人一起过，要么是溜达去五条家看五条悟跳舞，要是两者都没有，那就肯定是去人流量大的公园里讨要火腿肠吃。

不管是做什么，芝麻总爱往人多的地方跑。

它惆怅道：“或许是猫年纪大了，总喜欢热闹，饲主可以理解的吧？”

六神凛：。

六神凛扶额，“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是普通的猫呢？”

正常小猫活到十二岁确实是高龄，可十二年的光阴甚至不能在芝麻的身上留下痕迹。

它脱胎于六神凛的灵魂，和六神凛一样，需要用长久的岁月去偿还代价。

那岁月到底有多长呢？六神凛不知道。

她自己都没经历过那么长的时间，只是心中有种笃定的直觉……奶牛猫们甚至可以活着见证这个世界走向消亡。

——谁说这猫老了？这猫一点都不老！

从相当长的生命尺度来看，芝麻连它自己所拥有的寿命的零头都没活到。

明明就是自己喜欢热闹，还要在她面前加上可怜兮兮的“老了”的标签。

六神凛当然明白奶牛猫的想法，说到底，这只是它试图让自己心软的手段，但六神凛很早就告诉过它——

“我说了，你想的话，没什么理由也没关系。”

其他小猫哪有它一只花得多啊？

满大街的奢侈品店都眼熟这只猫，事情败露的时候，六神凛也完全不生气。

芝麻：???

“好哦。”它蹭了蹭六神凛，整只猫的周边空气里仿佛盛开着永不凋零粉色的小花花，“饲主最好啦～”

于是世界天地倒转，奶牛猫一个恍惚，周遭景色立时变换。

“看招吧小悟，嘿咻——”

耳边顿时嘈杂不堪，热闹的欢笑充斥耳畔，一瞬间把所有的寂寥都砸了个粉碎。

一个雪球迎面而来，芝麻一激灵，猛的睁大眼睛，眼见着就要成为被雪球砸中的无辜小猫，它蓄势待发地踩着六神凛的胳膊正要往旁边闪，雪球就突兀地停了下来。

然后小猫咪就对上了一张凑的很近的美貌大脸。

五条悟的眼睛里好像装着一片天空。

澄澈的蓝色真是太漂亮了，芝麻一呆，被这么近的距离吓到差点应激，它下意识抬起爪子，正对着五条悟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吓死猫了啊你这家伙！”

它骂骂咧咧，前爪一下一下地往他脸上拍，挥舞出阵阵残影，“凑那么近干什么？一个有我脑袋大的雪球突然变成一张脸真的很恐怖啊！”

“芝麻！”五条悟根本没管它胡乱挥舞的猫猫拳，相当兴奋地从六神凛的怀里抄起小猫咪的前腿把它举了起来，然后让它看向现场的情况。

“芝麻，你看，阳光所照射到的地方，都是我们的国土！”

“你当我没看过动画电影吗？滚呐你这个占我便宜的混蛋！”

“哇我就知道芝麻你想玩，好吧那么五条大人就大发慈悲地让你加入我的阵营好了，话说杰和硝子肯定没意见吗？杰——硝子——好了他们没说话就是默认同意了好耶！！！”

语速飞快地安排了奶牛猫芝麻接下来的去向后，五条悟猛得转头，假装不经意实则十分刻意地说：“那么凛要来一起玩吗？”

六神凛从口袋里拿出两捆毛线球掂量：“不了。”

五条悟如失去了鱼的小猫咪般萎靡了起来：“好吧，那凛要去休息吗？客房还是以前的位置。”

六神凛看了眼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加入了打雪仗战局的芝麻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吧，至少毛线他已经带在身上了，在哪里休息都一样。

芝麻悄摸瞄了一眼自家饲主离开的背影。

小猫咪趁乱摸到五条悟身边，三两步攀上他的肩膀，“说好的独家点心哦。”

“好猫。”五条悟摸它的脑袋，边摸还边嘿嘿笑了起来，“做十份给你都没问题！”

“五条，你到底玩不玩？”

家入硝子又丢了个雪球过来，五条悟灵活走位闪了过去，又反手抄起一把雪猛地往回丢。

“当然——”白发少年露出张扬的笑容，“老子一定会赢的！”

芝麻嫌弃地往边上走了点，借着墙边的枯树爬上围墙，又跳到廊道的青瓦上，它就那么窝在高处，看一群小猫咪和三个高专学生打雪仗。

——这是对他们来说无比难得的休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