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的样貌普通了很多，除了气质，这样的人丢在人群中根本看不出来，但如果仔细去观察，就能发现他身上全是脂粉味。

可惜在这个地方全是脂粉味反而是正常的，他们神色如常的混了进来，但盛长安能感觉到后面跟着尾巴。

她神色不变，进了这里最大的青楼，她在赌，这么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起码高达上百，难道真的会有人记得所有人的样貌吗？

虽然昨天闹出了不少事，这里还是非常热闹，一楼大厅非常宽，黄赌毒起码在这里占了两样，叫好声就没有断过。

但今天鲜卑人少了很多，只能看见一两个，目测职位还不低，看他们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就能猜出一二了。

感受到身后的盯梢的人还在，他们只能装作在赌桌前摸两把，可是他们身上的银两本就不多，偏偏赌运还不太好。

就这么一两局，居然就输掉了一半的身家，盛长安面色僵硬，这个地方是不能在待下去了，再来两局，手里怕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一共三层，二三楼看起来似乎是居住的地方，或者说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只能走上去试试。

刚上二楼就被拦了下来，来人眼睛微眯，审视的看着她们“你们是哪里来的？”

盛长安心底微沉，难道是被发现了，眼看着他越来越不对劲的神色，她手也放在了自己的腰间，在她即将动手的那一刻，有道声音传了出来。

“小六，这是我们牡丹楼的姐妹，你怎么总是不记事”一名女子拾阶而下，香肩微露，眼中带着轻佻的神色，靠在栏杆处。

这位名叫小六的人有些迟疑“牡丹姐姐，你确定吗？这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生。”

她慎笑一声“这句话，你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我手下的人我还能不记得。”

细白的手指指了指沈淮之“这可是京城来得贵客，你要是得罪了，妈妈可不会放过你。”

沈淮之配合摆出一副阴沉的神色，果然他开始迟疑。

她眉头轻挑“小柳，还不赶紧带着你的恩客上来。”

盛长安脸上挂着娇俏的笑容，语气也娇弱了很多“姐姐，我们这就来了。”她转身似笑非笑的看了小六一眼“下次可不要又认不得我了，不然我就去告诉妈妈。”

看着她这么理直气壮的样子，小六紧张的心也松了下来，更重要的是她的声音可真好听，肯定是楼里特意教过了。

不过这么好听的嗓音，他居然没有什么印象，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他有足够的钱该多好，不说这个嗓音好听的，就是牡丹的颜色可真是太合他意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得不说这名字和她真是相配。

虽然不知道这名女子为何出手帮她，但至少目前来说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

她脸上挂着笑容，至少不达眼底，她指着一间房“可记得你的房间，完事了记得来找姐姐取取经。”

她眉心画着牡丹的图案，肤色如雪，身穿一身艳丽的红色长裙，乌发红唇，格外好看，行走间又带着独特的韵味，格外好看。

盛长安轻笑一声“我会的，姐姐可一定要等等我。”

房间内显得格外清雅，虽然看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了，但还是有人时常打扫，床边有一扇屏风，上面的画风格外大胆，看起来一点都不符合这里的品味。

“我们需要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过来”盛长安皱着眉头开口，这样搜查，他们肯定会查到那间宅子。

如果她们能把大部分的注意力吸引到这边来，就能缓解那边的压力，这也是她到这里的初衷。

“我会弄出一点动静，这样一来，这里恐怕会查的更加严密”这才是他担心的点。

“我去找她问问，她看起来没有恶意”甚至在帮她们，在这个情况下还愿意帮的人，实在不能不让她多想。

夜幕渐深，盛长安轻轻敲了敲门，才推门而入。

她手持茶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坐”这次她说话的声音没有了下午时刻意的柔媚。

盛长安坐了下来，却没有开口说话。

她笑了笑“是想问我为什么愿意帮你吗？对于我来说，那些大人要杀的人，就是我愿意帮助的人”说到那些大人时，她的声音格外的讽刺。

她似乎也不需要盛长安开口“在这里你可以叫我牡丹，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用细长的指甲从脸上划过“这个意思就是我是这里的四大招牌之一。”

四个招牌是指牡丹、梅花、荷花、菊花，其中以牡丹最为高贵，菊花最没有发言权，像是在一楼陪客的都是属于菊花。

而能够在额上画上这几朵花的人，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如果在这些人里面有人死了，又会由另一个顶替。

她发出冷笑声“我坐在这间房也不过半月。”

怪不得这个房间格外宽敞，一些布置也极尽豪华。

“如果被人查到，你会死”盛长安慢慢开口。

她却没有理会她的画，直接凑到盛长安的面前“现在感觉终于对了，你给我的感觉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即使你用脂粉画了眼睛。”

“但是如果凑近看，就能发现你的眼睛应该很有攻击性，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特意改变了眼睛形吧！”

“你这一招虽然不错，但在我眼里，可真是太破绽百出了，盛大人。”

盛长安神色不变，从她说起自己眼睛时，她就知道暴露了，她的名字好像比她想象中的传的更远。

看着她无趣的神色，这才坐了回去，开始回答她的问题“其实我还挺怕死的，可是我不希望你死。”

她眼角泛出泪水“你知道吗？您的事迹在我们这里都传遍了，那个小县城就像我们梦里的世界，虽然知道自己到不了这个地方，但还是憧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

“有你在，才会有人以女子之身立于朝堂之上，让更多和我一样的人，沦落到这里。”

盛长安心底微沉“你再等等，或许有一天可以的”只要一个月，这个地方就会成为她的地方。

她的眼里略微升起了希望，语气带着期盼“我想跟在你身边。”

“你不想自己站出来让他们服气吗？”盛长安有些不解。

她的语气坚决“我只想跟着您，至于服气，大人不就是吗？”

“好”盛长安应了下来，这样的一个小要求，她不可能不答应“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本来的名字。”

她摇了摇头“我想等结束后再用我自己的本名。”

见她主意已定，盛长安也不打算继续追问“很感谢你的消息，帮了我很多，我先回去了。”

“你...不问问其他的吗？”她们这样迎来送往的人，得到的消息也并不少。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接下来我们尽量不要接触太多，如果被发现，你把事情推到我身上”盛长安目光专注。

她只要知道这里的防守就好，根本不用她们去为自己打探消息，风险实在太大，她现在要做的只是推延时间而已。

牡丹心头微动“你发现了吗？朝堂在有意打压女子。”

盛长安皱了皱眉，她本来以为是因为第一任女帝的缘故，难道另有隐情。

牡丹托着腮，有些苦恼“可惜这些畜牲知道的也不多，我只听他们说，柳家似乎是因为听说了什么传言，才有这样的举动。”

“我知道了，不要向他们打听任何事，先保全自己”看着她点了头，盛长安才放心离开。

说起来，从第一任女帝离世后，女子为官的确实非常少，到现在这个朝代，几乎没有一个。

明明当初明文规定，允许女子入朝为官，掌有实权，女子可自立门户，可现在却如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