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你是要回中极窍内修炼，还是要和我聊一会？”

“郝天，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你是在测试我的智慧吗？嘎嘎嘎嘎…”

聂小倩当即化作阴风，笼罩住盘坐于床的郝天。

阴风中，还凝聚出连串的骷髅头，皆在嘎嘎乱叫、嘲笑郝天。

“聂小倩，你这副模样还挺标致的！”说罢，郝天探出了手掌。

只是，还未等手掌触及骷髅头，阴风便已散去。聂小倩立在三步外，嫣嫣笑道：

“郝天，我现在信你是天外邪魔了！如玉美人你不敢触，你竟喜欢摸骷髅？”

“如玉美人、阴风骷髅，两者皆是外相。你的本相就是魂质，这有何区别？”

“呵呵呵呵，说的好听，你敢让我试试你的心灵境界吗？”

“你想怎么试？”

“当然是和你的灵魂相触了，难不成还投身你这个大火炉啊？”

“我们不是触过掌吗？你为阴魂，我为阳魂，那感觉可不太美妙！”

“呵呵，是了，我也就一阴魂，哪比得上抱着你徒弟的阳魂舒服！”

说罢，聂小倩气质一改，清冷哀婉，两颗晶莹的泪珠垂下，看向郝天的眼神如怨如慕。

郝天心弦咯嘣一响，如中箭矢。

“真美，可惜我不懂画艺。不然非得将你这一刻的神情画下来，日夜观摩不可！”

“呵呵呵呵！”聂小倩当即笑如银铃，露出得意之色。

“嘶…这一刻更美！”郝天由衷赞叹道：“哀怨未散，喜雀又出，技近乎道哉！”

“哼！”聂小倩娇斥一声，表情欣喜，口中却不满道：“你把我当江湖卖艺的了？”

“嚯…了不得，一嗔一怒皆风情。不用试了，佛陀面对你也得心境崩塌不可！”

“呵呵呵呵，认输都能这么坦荡，你也太没男子风度、英雄气概了吧？”

“我也不过十八岁雏鸟，面对你这尊大鬼仙，哪里配谈风度气概？”

“呵呵，你在说我年龄大？”

“当然不是，聂仙子的灵魂永远定格在了十八岁，光阴都为你停驻了啊！”

“哼，我死前才十七岁！”

“啧啧啧啧，自古红颜多薄命，你的美貌风情连上天都嫉妒了，实在令人叹惋啊！”

“呵呵呵呵！”

聂小倩再度笑如银铃，郝天亦是暗暗佩服——鬼魂的七情表达，当真是随心随意！

“聂仙子，都说人有天地命三魂，是这样吗？”

“这我哪里清楚？我就觉得自己唯一，你给我讲讲何为天地命三魂？”

“人死后，天魂走天路，地魂入地府，命魂守在尸体旁。这说法带有浓重的神权思想，聂仙子身为鬼仙都不知道，看来三魂之说实属虚妄！”

“并非虚妄！”

“哦，聂仙子有何感触？”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离不开骨塔，我也是这样被树妖姥姥控制的！”

“嗯，不过这也只能说明《命魂一说》为真，天魂、地魂终是不可考证！”

“也不见得！”

“聂仙子又有何见解？”

“傅清风和我这般相像，她又和我相遇，其中就没有因果宿命的牵连吗？”

“聂仙子多虑了，世间没有相同的叶子却有相似的花。不然，那些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又该作何解释？”

“郝天，昨晚如果没有你在，你猜我会不会夺舍傅清风？”

“不会，我相信你只是寄居。”

“为什么不会？傅清风的生命如此鲜活，又有修道之基，我为什么不会夺舍？”

“聂小倩，你历经磨难，心灵已疲惫。我如果有你那般遭遇，百年都未必坚持得了，又岂愿再活一世？”

“你在可怜我？”

“把美好留给世界，将痛苦埋在心中，你可坚强的多了，又何须别人的同情？我不过感同身受罢了！”

“哈哈哈哈，感同身受？未必吧，如果你没有触及我的魂体，又岂会将我看穿？”

“不触及你的魂体，我也能看出一些。宁采臣如同一道烛光照亮了你的世界，所以你愿意待在一幅画卷中消磨自己！”

“你多想了！”

“可能吧！宁采臣牢狱之灾时，你是不是再等着他死亡，然后双魂比翼？”

“你想的更偏了，当时牢狱内有一道浩然正气，我根本无法露面！”

【诸葛卧龙？】

郝天暗念一声，问道：“那浩然正气带给你什么感受？”

“在画境内，我都觉得有大日在烘烤着我。要知道那里可是怨气、戾气集聚的地牢啊！”

“在至污之地磨砺至正之念，了不起！世间高人何其多？”

郝天赞叹一声，不仅暗道——

如此完整的世界，单独作为自己的试炼场也太浪费了吧？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做任务？

“是啊，那老头血气衰败，但是精神矍铄，意念意志非常强大！”

“嗯，他确实厉害。只怕他一身力量已经凝聚于元神，随时可以抛弃肉身跳脱出去了！”

“你怎么什么事都跟修行扯在一起？他就不能是一位砥砺前行、踔厉奋发的大儒吗？”

“不管他是不是大儒，不管他对修行有无意识，他走到了那一步就是修行有成！”

“你是说，他无意中将元神修得很强大？”

“我只是顺着你的意思这么说，其实对于元神的修行，我也很模糊。”郝天惆怅道：

“按理说元神有了自主意识，不就顶替了识神，或者说融合了识神吗？可是道书上却将两者分得很清！”

“你既然分不清，为何不问问知秋一叶和燕赤霞？”

“不用问，看两人的行为举止就明白了，他们仍在用识神主导行为，身上的道气还不如你演的有仙味！”

“呵呵呵呵，你又怎知我是演的呢？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如何敢肯定——那不是我最真实的一面？”

说罢，聂小倩神情一幻，气质出尘若仙，眼神空灵如水，哀怨的魂力袅袅缭绕，说不出的凄美绝伦。

“郝天，你触过我的手，当知我心中的冰寒。我很想感受一下人间的温度，你可愿渡我？”

“聂小倩，非我不愿帮你，我魂力尚弱，只怕抵不住你心魂冰寒。”

“郝天，你不用戒备我，我不入你的神庭，在中极窍里也可以。”

“那好吧！”

待聂小倩遁入中极窍后，血气壁垒上的漏洞刹那愈合，郝天也闭目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