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杏黄色的小狐狸跳到成防的膝盖上，卖萌似的歪了歪脑袋，和之前看到的不同，现在的小狐狸身体是虚幻的，一看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着的生物，而是用某种方式创造出来的一个幻影。

“我听老钱提起过，你喜欢的是一只杏黄色的小狐狸，所以，我特意变了一只出来。”

比姆满脸期待地看着成防，似乎是想要寻得他的认同。

成防沉默片刻，伸出一只手捏住那只小狐狸的后脖颈，面无表情地将它丢进了比姆的怀里。

比姆挥挥手，那只小狐狸就烟消云散，再也找不见了。

“你不喜欢吗？”

见比姆还在一本正经地发问，成防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毕竟，他根本不知道比姆口中的那只狐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是从小被他爹妈耳濡目染，自然知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算再像也不是那个想要见到的，妖。”

成防垂着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柔，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思念。

然而，事实却是，如果比姆看到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毫无波澜，哪里有任何想念心爱之人，哦不，是心爱之妖应有的情感。

“哦～我懂了。”

比姆对此接受良好，甚至对于成防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我变出来的这只狐狸和你喜欢的那只小狐狸的关系就像是牙和凯，就算凯长得再像牙，我也不会因此喜欢上凯的。”

成防终于听到了想要的东西，摆出一张真诚的笑脸，似乎是找到了“知己”。

“你说得不错。”

比姆站起身，成防着才发现，这个男“人”的个头很高，目测都快要两米了。

成防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非人类”长得好像都不矮，他181的身高在人类男性中里面不能说是最高的那一批，但是也不算矮了，结果到了这里，他顿时成了小矮子。就连看上去像是个小男孩的恩红都要比他高一个头。

“跟我来。”

成防无声地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去打量这间屋子的装潢。

屋子不大，但是整洁干净，而且，似乎是不止一个人在住。

想到之前比姆说的话，成防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间屋子的另一个主人，应该就是这次委托的主角——牙了吧。

比姆推开通往地下的暗门，随手将挂在门边的烛台拿了下来，他的手指轻点烛芯，一簇火苗悠地升起。

“其实，听闻你来到混沌之城，我便想来见你，不过，老钱说还不是时候，你不一定还是之前的样子。”

比姆举着烛台，烛光不亮，但是足够照亮脚下的路。

“那你又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凯希望我来见你。”

成防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句话，不管是一直在接待他的钱阿成，还是只有一个眼神交汇的凯，似乎都对他抱有很奇怪的信任。钱阿成尚且还有疑虑，还有隐瞒，但是凯……

他想起被团团包围、被利刃所指的那只狼人，不知怎么的，明明他满目阴狠，爪子上还沾染着一只无辜妖怪的鲜血，当看到的却是那副画像中那个腼腆文静的小团子。

自己占据的这个身份，究竟还藏着怎样的故事呢？真是让人心生好奇啊。

向下盘旋的石阶终于到了尽头，那是一堵石头做的墙，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上面绘着的彩画了。

那是一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画卷，倒不是内容有多复杂，而是那种氛围，神圣而又悲悯，和这里昏暗的环境格格不入，这幅画不应该被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应该在转眼肃穆的教堂，或是在万众瞩目的城池中央。

画面上，一个白袍男子坐于神座之上，即便看不清面容，可能体会到他身上的慈悲与宽和，他向下望去，不知看到了什么，眼角垂下一滴泪。

成防曾经看过不少与宗教相关的壁画，但是让他有这种奇妙的感觉的这还是第一个，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世界里，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吧。

比姆似乎有些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才从怀中掏出一块透明的石头，镶进了那滴眼泪的位置。

原本平平无奇的透明石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处，落入其中，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

成防清楚地看到，面容模糊的神明终于睁开了眼，那是如同天空一般宽广包容的碧蓝，祂温和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似是一位慈爱的母亲。祂的目光从未聚焦在任何一个单独的个体上，只是平等地将目光分给所有，一草一木，一花一草，一石一鸟，均能得到祂的垂怜。

光芒散去，神明再次合上眼睛，祂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了成防的眼前。

在那堵石壁之后，是一间空旷宽敞的石室，暖红色的火焰分列两侧，兢兢业业地燃烧着。

比姆轻轻吹灭了手中的烛火，率先走了进去，成防紧随其后。

冷，好冷！

这是成防踏入这间石室的第一个感受，他本就体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比姆见状歉意道：“抱歉，我忘记你身体不好，受不得凉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红色的石头，塞给了成防，“这块石头里面还存着一点火元素能量，拿着暖暖吧。”

成防自然不会难为自己，心安理得地将石头揣进了怀里，就像是揣了一个暖水袋，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也比之前好多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惑，这个角色背景这么完善的吗？连自己身体不好都有？

成防知道，比姆确实不是故意的，毕竟，这种地方就是需要将温度控制在很低很低。

石室的正中央，是一张寒气十足的冰床，而那上面躺着的，正是这次委托成防需要寻找的“主角”——牙，也是这次副本名称中被杀死的那只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