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夏看到张呙的肩膀颤了一下，头埋的更低了。

“你当时为什么推我？”杨天天看不得他这副被欺负的表情，整个人不耐烦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脑袋一热就这样了，等我反应过来你就倒地上了，脑袋后面都是血…”张呙的声音带着颤抖，但音色纯正，听起来让人很舒服。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你推我的理由，多危险啊，刚好磕在桌角上，没死都算我命大！”

“小天！”杨大姐呵斥，“不准这样说自己，你就是嘴没把门，乱说！”

“好吧、好吧…”杨天天投降，见老姐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知道自己是让她担心了，于是非常听话的没有反驳。

“我知道，我会负责的，你要报警还是怎样都可以。”张呙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却夏这才发现少年有一双十分清澈的眼睛，但长相只能算清秀，离明星的外貌要求还有些距离。

怪不得没被选上，却夏想。作为偶像出道的练习生，对外貌要求是很高的，但张呙凭这副较为普通的面容还能综合成绩排第四，看来在其他方面很有天赋，还很努力。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姐说说。”杨大姐越听越不对，不是说这个人把弟弟打了一顿么？不过这个说法是谁传出来的？杨大姐开始回忆，她和王多多赶到现场后，王多多尖叫一声指着张呙就质问他是不是把杨天天给打了…

杨大姐：“……”

所以这都是王多多的脑补。过弟弟受伤这是事实，想到这儿，杨大姐又开始生气了。

杨天天摸了摸剃了一半的光头，长长地叹息一声：“头天跟你和多多姐玩了一下午后，我就回酒店了，第二天张呙过来找我……”

张呙确实是去找经纪人要过说法。论长相他比不过组里的其他人，但公司今年新成立的组合出道是打着乐团的名头，他音色好，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虽然自认比不过综合实力很强的胡似唯但对比杨天天来说，还是很有优势的，然而公司根本没给他们竞争的机会，直接就确定好了人员。

他怎么甘心？

经纪人明里暗里挑拨俩人的关系，暗示张呙，杨天天之所以能被选上是因为塞了钱。张呙一听理智就没了，他这三年几乎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他不可能再拿钱出来了，于是他去A市找到杨天天，要和他正大光明的比一场。

杨天天生气的说：“他的语气可冲了，好好说话的话我还能听，他这样和我说话我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走后门？我全凭自己的实力好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经纪人那德行，还相信他说的话呢！”

俩人争吵间张呙推了杨天天一把，杨天天没准备，顺着力道向后摔去，后脑勺磕在桌角上，这才造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其实张呙在见到杨天天的反应后就知道自己被耍了，经纪人也没想到张呙居然这么刚，直接去找杨天天对质，他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想让张呙给他塞钱而已。

但俩人当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话赶话，情绪失控之下才推了杨天天，张呙早就后悔了，他太绝望了，三年的努力白费，自己梦想破灭就算了还连累家里人跟着受苦。

张呙眼里积蓄起水珠。

杨天天只是头天给她们说了张呙的事，还没来的及说自己受伤的原因，毕竟他也才刚刚苏醒没多久。

知道对方不是有意的后杨大姐对张呙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但他毕竟还是伤害了杨天天，杨大姐对他的态度还是好不起来。

没过一会护士进来催费了。

杨大姐看向张呙。一行人来到医院后，张呙就自告奋勇的去缴费了，怎么才缴了费又欠费？

张呙满面通红，解释道：“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缴了，但我本来就没多少钱，你们放心我马上就去兼职，绝对不会…”

“算了，”杨大姐打断他，“我去缴。”

他家里很困难，杨天天头一天就跟她们说了。张呙既然不是有意伤害杨天天，杨大姐就不想太为难他。

“我和你去吧。”却夏拉着杨大姐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张呙和杨天天俩人。

张呙看着杨天天头上缠着的纱布低声道：“对不起……”

杨天天其实早就不气了。张呙这些年的努力他都能看到，为了凑齐培训费用，几年都没买过新衣服，吃的也是他们中最差的，经常饿肚子，他能理解张呙一时间接受不了的心情。

毕竟那可是他们的三年啊，最青春美好的三年。

杨天天双手枕在脑后说：“你也想到了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张呙却点了点头。

杨天天笑笑继续说：“挤掉你的不是我，而是裴麒。”

裴麒就是组合里最有钱有背景的人，空降而来的少爷。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什么三年两年的练习生生涯，根本不重要。

他不会知道他的到来挤走了一个努力了三年、期待了三年的人，他玩票性质的尝试轻轻松松就断了一个年轻人的梦。

“没意思，”杨天天忽然说，“现在想想都不知道我这三年怎么坚持下来的，当明星有什么好的……”

他闭嘴了，在场的俩人都没有说话。当明星有什么好的？不，当明星当然好，那是他们的梦想啊，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努力了这么久的梦想，明明就快要实现了。

张呙的声音很轻:“我是不行了，你要努力啊，杨天天。”

“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你为人处世样样都好，不像我……”

“喂……”杨天天话还没来得及说，却夏和杨大姐就回来了。

张呙起身告别，走之前再三承诺自己一定会把医药费补齐。

他最后看了病床上的杨天天一眼，转身走了，虽然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但背脊挺得笔直。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

杨天天喃喃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就走了……”

杨天天有预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张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