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念瑶心跳漏了一拍，哪怕裹得这样严实，君念瑶还是认出来了，是裴修寒，只怪他都身形举止早就烙印在了她脑海里。

他不是被皇上软禁了，如何出现在望芦阁。

裴修寒并没有看到她，径直下楼而去。

宋闻妹见她站在门口动也不动问道：“瑶儿，你不是出去透气吗，愣在那做甚？”

“哦，好。”君念瑶回过神来。

待她出去，已经看不到裴修寒的身影了。

刚喝完酒，身子暖洋洋的，她站在四楼吹了会儿风，脑子里却全是裴修寒的影子。

“给君大小姐请安。”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到身侧同她问好。

君念瑶甩了甩头发，让自己清醒一些：“你认识我？”

“是，我们大小姐听闻君大小姐在此处，特定命我来请大小姐过去一趟。”

“能否告知，你家大小姐是哪位？”

“我是盛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莲月。”

“盛凌薇？”

正好，她也有话同她说。

“有劳姑娘带路。”

那个丫鬟没带她去别处，而是绕到了对面。

大约是吹过风的缘故，君念瑶身子有些凉意，这个雅间，就是刚刚裴修寒出来的房间。

他刚刚与盛凌薇在一起。

莲月推开房门，带她绕过屏风，便见盛凌薇站在窗前，一身白色雪狐棉衣，身披红色的梅花衫，身姿袅袅，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莲月：“大小姐，君家大小姐来了。”

“嗯，你出去吧。”

盛凌薇转身，她的脸上带了些红晕。

君念瑶扫过酒桌上的饭菜，似乎没怎么动筷子，酒杯里的酒水倒是喝光了，只剩点底。

盛凌薇没有要招呼她的意思，好似从前那个八面玲珑的盛家大小姐，从来不存在，这方面，她们是一类人。

君念瑶同她站在窗户前：“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吹风。”

“今晚的夜色很美。”初九的月亮，圆了一半，皎洁如玉，又不会掩盖群星的璀璨。

两个人的发丝被吹散，一个雍容华贵，兰质蕙心，一个仙女下凡，见之忘俗。

“盛姐姐专程叫我来，是要我陪你赏月吗。”

“陈锦书的手，不是我让霍恬儿做的。”

君念瑶没想到盛凌薇会主动提这件事。

“我知道。”君念瑶道。

盛凌薇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事因我而起，无论如何我都要说声抱歉，”

君念瑶看向她：“这话，你为何不与陈锦书说。”

盛凌薇语塞。

“是因为她如何想的你并不在乎，是吗，这声抱歉你收回去吧，我不是锦书。”

“君念瑶，你若是自小在京城长大就好了，我想我们应该会成为朋友。”

君念瑶直言道：“大约吧，可是以我现在的经历，怕是很难同你成为朋友了，再说，在你眼里，怕是谁都没资格值得你挂心吧。”

盛凌薇倒了一杯酒递给君念瑶：“在我眼里，这偌大的京城，有资格成为我朋友亦或者对手的人，只有你，当然最好是自小在相府长大的你。”

君念瑶接过酒杯，却没有喝：“你要的那些，我没兴趣争。”

“我也没兴趣，可是很多事，你我真的能置身事外吗？”盛凌薇问她。

盛凌薇说的是实话，从她回相府开始，一面是尊贵的相女生活，一面是越来越靠近的权力漩涡。

“我从未想过对付陈锦书，但是有人会主动为我铲除障碍，我不曾想过害你，但是你也曾因我受害。”她说的是君念瑶中媚毒那次。

盛凌薇接着道：“他们会拼命的给我铺路，路上所有的障碍物都会被清除，他们需要我到那个位置上，保他们的荣华富贵，君念瑶你也逃不了，你父亲身后的势力一样会推着你上那个位置，我们注定是对手。”

盛凌薇轻轻与她碰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可是我倒是觉得我们不一样，你会认同他们的做法，而我不会。”君念瑶坚定道。

“这样的话，你可能会输嗷。”盛凌薇有些微醺，她素来端庄谨慎，此刻多了些妩媚和灵动。

“你刚刚见谁了。”君念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盛凌薇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我很好奇，我母亲说那媚毒药性猛烈，一般人根本无法解毒，那到底是谁救了你。”

君念瑶回答道：“我有个婢女出身医学世家。”

盛凌薇凑近她，小声道：“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信王殿下救了你。”

君念瑶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为何会如此认为。”

“因为”她面颊绯红，眼神却很清明，君念瑶知道她根本没醉：“因为那天我约他去了后院。”

果然，裴修寒突然出现在宣平侯府的后院，根本不是巧合。

君念瑶不想听她二人的私事：“你们宣平侯府，选了信王殿下。”

“这天下，还有人比他更合适吗？”

君念瑶自然不想违心，他的确会是个合格的君王，可她突然心里堵的难受。

“为何不考虑瑞王，你若是选了瑞王，我们便是朋友了。”

盛凌薇托着腮思索道：“我以为你也会选信王，毕竟你还是他捡回来的。”

君念瑶捻着手里的酒杯道：“陈年旧事，早忘了。”

“好吧，那你是要做瑞王妃。”

君念瑶摇头：“我不会嫁给瑞王的，我不喜欢他。”

盛凌薇不信：“怕是由不得你。”

“权力与我，没有一丝诱惑，他们想要荣华富贵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不会成为那个傀儡，活生生被他们架上去。那些事你总说自己不知情，冠冕堂皇的话罢了，或许一开始你是反对的，可是这么多年，你早就习惯或者麻木了，高高在上的你，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们的奉承和讨好，哪怕那些讨好中裹挟着别人的血。”

“君念瑶，你少教育我，你真的以为你交几个平头百姓做朋友就比我清高了，在这京城，凡是官家子女，有几个能独善其身，随心所欲的，若不是你有个丞相父亲，你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谈什么理想。”

君念瑶揉着额头起身道：“话已至此，我不同你说了，你好自为之。”

快到门口时，盛凌薇喊住她：“君妹妹，这京城马上就要变天了，祝你好运。”

“多谢提醒。”君念瑶开门出去。

直到回府，君念瑶的身体都有些冷。

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君念瑶抱着被子，全无睡意。

裴修寒与盛家，裴元朔与相府。

那她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