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目狠狠的瞪了两人几眼，可那个不争气的丫头一点也不怕她，眼睛里的春情浓得化不开，羞红着脸抱住了云娘的胳膊，撒娇道：“云娘，有事吗？”

云娘没好气的点了点玉娘脑门，斥责道：“还有事吗，看看你的样子，男人有什么好，早晚有你后悔那天。”

“才不会，我不会后悔的，云娘.....”周玉蝶晃着云娘的胳膊撒着娇。

“好了、好了，我这把年纪，哪禁得住你这么晃。”云娘也是拿她没办法，她也盼着玉娘有个好归处，对着杨洛正色道：“喂，你虽然是什么内卫，可我把玉娘当做自己的孩子，你要是敢负了她，我拼死也不让你好过。”

抬手阻止了杨洛说话，又道：“还有，虽然你们已经定下了终身，这丫头对你死心塌地，可你们毕竟还未成亲，你可不能坏了她的身子。玉娘虽然出身青楼，可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我知道她当不了妻，可是你也得明媒正娶，不能寒酸了，你能做到？”

“云娘，我不在乎的.....”生怕情郎为难，周玉蝶忙开口道。

“你闭嘴，这事没得商量。”酝酿霸气的开口道，眼神熠熠的盯着杨洛。

杨洛没有躲避，看着两人正色道：“玉蝶能中意于我，是杨洛的福气，我怎会怠怠与她。是我太贪心，书玉和玉蝶都是好姑娘，我必定会一视同仁，怎会有妻妾之分。云娘对玉蝶的关爱小子明白，若是哪天玉蝶受了气、伤了心，你尽管打破我的头。”

“去、去，说的我好像是母大虫一样，你最好能做到。”见杨洛说的真诚，云娘口气这才好了一点。

“云娘怎么会是母大虫，玉娘最是温柔体贴、贤良淑德了。”见气氛不再紧张，周玉蝶又拍起了马屁，娇声道：“云娘，要是哪天你累了，就不要在做了，我给你养老好不好？”

云娘深吸了口气，压下了那份酸楚，没好气道：“一边去，你个丫头会做什么，还给我养老，是叫我去伺候你吧，才不上你的当。”

“哎呀，云娘......”在情郎面前被揭了老底，周玉蝶娇声抗议道。

下丫鬟本以为云娘来了会有一阵狂风暴雨，可转眼间里屋已是一片和谐，才放下了心，坐在椅子上合计着自己的小心思：小姐嫁给了杨公子，那我呢？小姐说过带我走的，那是不是我也会......哎呀，羞死人了。又偷偷的看上几眼杨洛：嗯，杨公子很俊朗的，说话也和气，到时候肯定不能挨打。最主要还能跟小姐在一起，真好。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美滋滋的傻笑起来。

这会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忙碌了一天的巨贾富商们开始涌入了春风阁。来这的客人非富即贵，毕竟一晚上几十上百两银子的花费，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

花费这么高，春风阁的姑娘们自然也比一般的青楼高出一档。在这里必然有靠姿色赢得恩客的，也有靠吹拉弹唱赢得客人掏银子的，更有靠琴棋书画让那些风流才子沉溺其中的。只要有银子，在这里你什么样的姑娘都能找得到。陪你吟诗作对，与你春宵一度，这里就是男人的天堂。

随着客人涌进来，大堂中舞台上也开始了表演。乐师们在旁奏响乐器，一些打扮精致还没那么有名气或者恩客的姑娘们上台唱上一曲，以期待能被客人看重。在这里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幸运的女子被来往的客商相中，出银子赎走，这里大多数女子都有这个念头，哪个愿意‘朱唇万人尝’，命不由己而已。

一个年轻姑娘唱罢俚语小曲，赢得众人一片叫好，也有人赏了散碎银子，姑娘连声道谢，对着周围矮身施礼，便柳腰扭动，退下了台。

下一个节目是跳舞，台下一个姑娘刚要上台，二楼包间就传出一个声音：“春风阁也是名不副实，尽拿些普通货色来敷衍我等。早有闻玉娘姑娘国色天香舞技更是一绝，为何不出来献舞一曲，莫非是嫌弃我等，还是怕银子少，我出百两纹银，可否要玉娘舞上一曲。”

一个管事妇人连忙对着楼上道：“这位公子，玉娘姑娘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咱们春风阁还有......”

作为春风楼的管事，来的客人她当然心里都有数，正因如此，楼上那人身份令她不得不小心对待，言语尽量客气。

“哼，是身子不适，还是瞧我不起，好大的架子，莫非是我不配。”或许是喝了酒，那人的言语毫不客气，咄咄逼人。”

管事妇人暗暗道糟，楼上那位可不是一般人，真的惹急了他怕是难以收场。悄悄对着一人摆摆手，示意去找云娘，赔笑着道：“公子莫要生气，奴家这就叫人去，公子请稍安勿躁。”

“哼，”那人又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大概是为了方便看表演，包间的门大开着，一番对话全场都听得真切。玉娘的大名哪个不知道，好多人都是慕名而来，期待能看玉娘跳上一曲。可春风阁不是胡来的地方，平日里也没人出言相逼，今日有人能逼玉娘出来献舞，一饱眼福，一时间，楼里尽是叫好声。

杨洛三人正说着话，云娘的丫鬟冬雪敲门进了屋，匆忙禀告道：“小姐，下面有人闹事，要玉娘姑娘出去献舞，徐妈妈那挡不住，找您拿主意。”

云娘柳眉一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沉声道：“哪个不长眼的，徐妈妈可说了？”

“徐妈妈说那人是知府公子沈青山。”

“嗯，”云娘的脸阴沉了下来，眉头紧皱。沈青山的大名她怎能不知，那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如不是自己还有些依靠，早就被他拿捏了。不过这个斯文败类这两年没在家，据说是被沈永年弄进国子监读书了，这次回来估计是参加广平府的秋闱。‘这两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又跑到这来耍威风’。

云娘在心里好一顿腹诽，可又没办法，开门迎客，别人是看春风阁不好惹，没人挑事。他是广平府知府公子，真是麻烦。云娘看看一边冷着脸的玉娘，那个败类看到这张勾人的脸蛋能没有想法，他真要是用些手段自己挡得住吗。一时间云娘眉头紧锁，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周玉蝶听到是上次害得杨洛受伤的人，俏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贝齿紧咬，气鼓鼓的道：“那个混蛋还想让我跳舞，呸。”

杨洛没说什么，现在他若是表明身份连沈知府也无惧，何况一个没有官身的知府公子。紧紧握住周玉蝶的手，脸上的笑容未变，道：“云娘姐这里毕竟是开门做生意，那么多客人，直接拒绝也不太妥当，你们看这样可好。”

等杨洛说完，两女都是放松下来，云娘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笑着道：“那就这样，我先下去应付一下，玉娘快快准备吧。”

说完，麻利的转身出了门。

周玉蝶‘哼’了声，道：“便宜他了，上次他故意害你还没跟他算账呢。”

杨洛亲昵的刮了一下她精巧的小鼻子，宠溺的说道：“这些事男人去做就好，你不用担心。快收拾吧，用不用我帮你。”

“哼，美的你，”周玉蝶羞红着脸说道：“快出去，铃儿，进来帮我更衣。”

云娘到了大堂的时候徐妈妈已经快顶不住了，乱糟糟的尽是“让玉娘出来跳舞”“我们要看玉娘姑娘”之类的声音。一个人闹事倒是好办，春风阁养了不少打手，扔出去就是，可这么多人跟着起哄，徐妈妈哪敢喊打手出来，那样非出乱子不可。

看到云娘的身影，徐妈妈可算放下心来，快步来到云娘身边，再一次说了大概的情况。

云娘听了点点头，抬脚上了表演的那个台子。

一身刺眼又诱人的红裙，火辣又丰满的身段，艳压全场。迷人的俏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可任谁也不觉得她在笑，双手插着放在腹前，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站在那，好似一个女王俯瞰自己的臣民。

大堂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去，不一会就变的悄然无声。这个女人就有这样的强大气场，令一众男人自相形惭。云娘站在台上向下面看去，对上她目光的人竟不敢对视，不自主的低下了头。

‘一堆废物’，云娘心里头不屑的冷笑。台上的她脸上的笑意浓了一点，开口道：“诸位，我一个妇人没甚本事，靠着这个楼子养活这么些个人。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苦命人，各位都收走南闯北的汉子，就这么忍心欺负我等妇孺不成？春风阁今晚做得不够好，惹的诸位生了气，坏了各位的兴致，云娘在这里给各位赔罪了。”

说着话，云娘的表情也在跟着变化，到最后，泫然欲泣。刚才还是一个令人不敢直视的女王，这会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妇人，惹人心疼、怜爱。

在这坐着的，绝大多数都是走南闯北的商贾，都是见多识广。若是来硬的他们或许不服、反抗，可是经过云娘这一番话，哪个还好意思起哄。都是江湖上混的，脸面最重，加上酒意上头，纷纷出言道歉，连道自己喝多了。

眨眼之间，风停雨歇，一片和谐。可就在这时，包间里的沈公子出声道：“云娘管事好手段，这倒成了我们的不是。我们花银子来春风阁开心，倒成了我们欺负妇孺，这说不过去吧？”

云娘银牙一咬，就像对着沈青山一顿狮子吼，让他知道什么叫母老虎，可是却不能做。强忍着怒意露出笑脸道：“沈公子能来这开心，是春风阁的荣幸，今天这酒算我请了可好？”

“哈哈，云娘管事客气，不过美酒要配佳人才更美味，回来就听说春风阁玉娘姑娘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云娘管事何不满足了我的小小要求，请玉娘姑娘舞上一曲。喏，一千两，这够了吧。”

话音刚落，沈青山起身出了包间来到栏杆前，手一松，几张银票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脸色潮红，醉眼朦胧。

云娘正欲开口，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小女子可当不起这么多的赏。今日身子不适，不便跳舞。可大家厚爱小女子不敢辜负，为大家弹上一曲可好？”

原来是玉娘上了台，一身水绿色长裙，白纱蒙面，怀中抱着长琴。似月中仙子落入凡间，再有云娘也在台上，一身大红衣裙艳丽无双，一瞬间大堂内就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