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的话让孙慧听着很不舒服，又不是她打的，一个个的都来说她干啥？

“大姐，这话你得和林绪说，跟我说有啥用？我又没动手。”

“不是……”见她不高兴，林如也怕得罪她，“我也没别的意思，说孩子的事，没说动手……”

她一个离婚回娘家过年的女儿，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直不起腰杆，说话都不敢大声哈气，孙慧不高兴，她只得把肚子里的话咽了进去。

张思敏接过话来问：“林绪呢？又打牌去了？”

孙慧瘪了瘪嘴，“不知道，早上吃了饭就出门了。”

张思敏嘴角耷拉着，“等他来了，看我不好好说说他。”

孙慧嘴瘪得更厉害了，说啥呀啥说，说了也没用。

张思敏拉过林兰问：“你为啥把鸡蛋倒掉？你知不知道鸡蛋多贵？八九毛一个，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想吃还吃不着呢，过生日过节都吃不上，得拿起换盐买油，不说你爸了，要是我看着了，也得打你！”

她边说着，边拿起林兰的手拍了一记。

林兰低着头，奶奶拍得也不疼，畏畏缩缩的片刻后才说，“吃不下，想吐。”

张思敏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怕是天气太冷给冻着了吧？

也不发热。

“你又哪里不舒服不？”

林兰还没说话呢，孙慧就道：“您别听她说，她装的！”

“孩子想吐问问能咋地？这不是你的娃呀？不是自己带大的就是不知道心疼。”

孙慧就瘪嘴。

张思敏又问林兰，林兰看了看妈妈，摇了摇头。

张思敏：“要是不舒服吃不下，你就和你妈说，她又不会打个洞给你灌进去，有啥不好意思说的，下次别这样了，你这是浪费，种地多辛苦啊！学校里不是也教你们要爱惜粮食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悦摇头晃脑的背。

“没错，就是这个话，你看你小悦妹妹都懂。”

林兰垂着下巴点了点头，她已经后悔了，每次没吃完饭妈妈就要骂她，爸爸要是在家，还会拿筷子直接敲她的头，她怕一不小心爸爸又拿草绳打她，很疼。

她不想挨骂，也不想挨打，才把汤圆鸡蛋倒了，谁知一不小心给倒桶里去了，才想着倒茅坑里，爸爸来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妈妈骂一顿呢！

爸爸的巴掌打在脸上太疼了，比筷子和草绳还疼，耳朵都嗡嗡的。

等林成财看到林兰脸上的巴掌印后，气得拍了下腿，照样问了林绪在哪儿的话。

林哲把林兰林宁拉过去，一人给了十块钱，“拿去和妹妹买好吃的去。”

林兰原本还有些蔫哒哒的，一看到钱眼睛都亮了。

孙慧刚想说什么，林哲便道：“赶紧去买零食，要不然待会儿你妈又给你收了。”

小叔都发话了，林兰小心翼翼的看了她妈一眼，拉着林宁跑了。

沈晓君从林哲手里掏出钱来，给林葶他们一人发了十块，“和小兰她们一起去吧，看着点儿妹妹们。”

等林绪中午过来吃饭，张思敏就说他不该下那么重的手打孩子，他道：“妈，教孩子这事儿你别管，就是前些年我们不在家，这孩子才没教好，一点儿都不听话！趁着现在小不好好给掰过来，以后就更难改正了。”

张思敏一口气堵心窝里，啥意思，说她不会教孩子呗？

这两个孩子除了孩子的外婆，就数她带得最多最久，咋？她带孩子还带出问题来了？

林成财啪的一下放下酒杯，“啥叫没教好？你们不是我和你妈教的？我们是把你们教成啥社会毒瘤了？你们一个个的能成才，能赚钱，难道不是我们教出来的！你初一天打孩子还有理由了？那孩子顶着一张红肿的脸让外人看见了，你这个当爸的就有脸？人家难道还会说你林绪孩子教的好？好到初一天都得下手教育？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没给你教好孩子！”

林成财气得直喘气。

林绪无奈，又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林绪吐了口气：“你们当长辈的带孩子就是带得娇惯，爸你说我不该打孩子，当年你打我们打少了？一点儿不如意还不是拿起棍子就揍，当初你咋不说这样的话？”

林成财一哽：“……教儿子和教闺女能一样吗？你咋不说你们小时候有多混！”

“咋不一样？都是人有啥差别？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你棍子都打断了两根，现在知道不该打孩子了？早些年要是有人这样劝你，你也得和我说一样的话。我现在和你们说不清，反正你们别管我咋教孩子就行了。”

林成财气道：“我初一天打你啦？你上次拿草绳打孩子的事儿我还没好好说你呢……”

“行了，别说了。”张思敏脸色不好看，“人家都嫌咱们多事了还有啥好说的？吃饭！”

饭桌上没人再说话了。

几个小孩坐在下方的小桌子上，原本开开心心的吃着呢，见大人那一桌的气氛不对，赶紧把碗里的饭刨进肚子里，跑出了家门；林兰拉着林宁跑得最快。

尧尧原本在沈晓君旁边，见到姐姐们往外跑，扭着也要下去，碗里还有半碗饭没吃完。

见他这样，沈晓君也没抓着他一定要塞肚子里去，饭前吃了一块儿鸡蛋糕，饿不着他。

抱他下了地，两只小腿倒腾着，嘴里叫着姐姐，追着姐姐去了。

小薇停下来等他，谁知才翻过门槛，没走两步‘啪’的一身摔地上了。

见小薇去抱他，沈晓君没动，冬天穿得多，摔了也不疼，尧尧还笑呢，小薇给他拍身上的灰，他一边咧着嘴笑一边还对姐姐道：“不痛不痛哟！”

林绪的话让张思敏心里不得劲儿，私下里便和林成财嘀咕，“没良心啊！替他养孩子，还养错了？几个孙辈里，除了老大家的小葶小时候没咋让我带过，这几个哪个不是我手把手带大的？就没见哪个孩子不好的！一把屎一把尿的给他们带孩子，还带出问题来了。”

林成财扯了扯被子，闭着眼睛埋在被窝里不说话。

张思敏就推他，“你咋不开腔啊？”

林成财眼睛都不睁一下，“我说啥？之前在饭桌上你不是也不让我说吗？说多了人家还怪我以前揍了他，他这是想干啥？把我以前揍在他身上的还给孩子？老大和老幺咋不像他这样？行了吧，都是当人父母的，等他到我这岁数了，自然有他的娃来拿话堵他，这就叫报应，我现在就是在遭报应了！”

张思敏：“……你可真行，报应两字都说出来了，这是啥好话呀？”

“哼！说咱不会替他教孩子这是好话呀？”

“老二原话也不是这样的。”

开口的是她，说到最后，替儿子说好话的也是她。

林成财懒得开口了，翻了个身，“困了，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