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收拾好行装。

四月初九，南昭使臣们随女皇在宫中参加了鉴别宴，正式与晏姝告辞，打道回程。

依旧是浩浩荡荡的仪仗，护送女皇的皆是宫中精挑细选的高手，两千高手组成的队伍，足以让这一路行程安稳顺利。

晏姝率文武百官送他们到皇城外。

晏凌风一一与在场之人道别，昭阳依依不舍地抱着贵妃：“母妃，儿臣以后有时间一定回来看你。”

贵妃眼眶微红，面上却是笑着：“你跟凌风过得好就行，两国路途遥远，有没有时间过来不是最重要的。”

“已经出嫁做了别人妻子，就别再像个小姑娘一样撒娇了，不嫌害臊。”武王站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取笑，“待我以后有空，说不定还去南昭看望你呢，你最好混得风光一点，别丢我的脸。”

昭阳从贵妃怀里出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是我皇兄吗？就不能盼着我一点好？”

“夫婿可是你自己选的。”武王嗤笑：“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以后好不好，我说了算吗？”

昭阳转头看向晏凌风：“皇兄骂你是狗。”

晏凌风表情沉稳，郑重地跟武王承诺：“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一定会护好昭阳，请王爷放心。”

一句话让贵妃和武王安了心，却让昭阳公主眼眶一红，不值钱的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姬南镜安静地看着这一幕，面上泛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包容着小辈们的离别之愁。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再多的不舍，也无法让时间就此停留。

昭阳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晏凌风翻身骑上高头大马，身后两排护送队伍年轻力壮，英姿勃发。

帝王銮驾缓慢移动，在不停的挥手示意中，终于一点点驶离皇城。

“陛下保重。”这是晏凌风临行前留给妹妹的最后一句话。

兄妹二人下次相遇不知是何年何月，连御林军众多副统领也齐齐出来跟他们告别，宫门外仿佛充满着离别的怅然。

“陛下伤感吗？”

晏姝回神，转头看向说话的丞相，缓缓摇头：“可能我天性凉薄。”

因为早就接受了母亲不在人世的事实，突然间母女重逢，带给她们的似乎没多少惊喜和煽情，更多的只是从家国社稷方面的考量。

所以离别也不是那么伤感。

“陛下并不是凉薄。”南丞相声音沉稳温暖，“只是早早看透了人心，所以养成了荣辱不惊的性子，对于一个君王来说，这是好事。”

晏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君臣转身返回宫中，御林军依然尽责地守在城楼宫道上，沉默地守护着这座巍峨庄严的皇城。

“诸位大人都散了吧。”晏姝转头望着眼前满朝文武，语气淡淡，“最近朝中繁忙，各部都堆了不少公务，诸位大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文武百官行礼：“臣等告退。”

“老臣也先忙去了。”南丞相躬身行礼，“陛下这几天繁忙，不如先回去稍作休息，别累着腹中小主子。”

晏姝嗯了一声：“我会注意。”

众人渐渐散去，只有摄政王和南歌还伴在身边，晏姝安静地走了段路，听南歌道：“陛下坐御辇回去吧。”

“不用。”晏姝淡淡一笑，“朕现在是有孕在身，多走动走动对身子好。”

“是。”

“你也去各部走走，替朕巡视巡视。”晏姝开口，“朕跟摄政王一起去御花园逛逛。”

“是。”

宫人抬着御辇跟在身后，垂眸静默。

晏姝和容隐安静地漫步在宫城里，目光微眺，遥望着这座绵延不绝仿佛没有尽头的宫廷，眼底浮现一抹迷离之色。

偌大的皇宫，多少荣华富贵、生死荣辱皆在其中，皇权交替更迭，后宫红颜白骨，不知多少人进来了，终生被困在此处，再也无法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一代又一代，轮回不息。

晏姝幽幽叹息：“容隐。”

“臣在。”

“我不想重复历代帝王的老路，不想让朝堂势力牵扯到后宫，不想看到太多人勾心斗角，不想把精力花费在后宫的争风吃醋上。”

容隐抿了抿唇，嗓音温软：“陛下的意思，臣都明白。”

晏姝偏头看他一眼：“都明白？”

容隐点头：“嗯，都明白。”

“好。”晏姝扬唇浅笑，“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