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绝望，恐惧，无助在沈清禾的脸上不断呈现。

这些曾经是陆淮迟最想看到的表情，如今，他每看一次，心口的抽搐便加重一分。

她害怕的是他，恐惧的也是他，这一切，皆因他的触碰油然而生。

她讨厌与他有肌肤之亲，甚至极度排斥。

意识到这一点，强烈的挫败感瞬间瓦解了他那腹腔内的一团灼烈欲火。

理智回升，松开了她。

沈清禾得以解脱，慌乱的拿衣袍罩身，眼泪比之前还要汹涌，她蜷缩在那里，紧紧的抱着胳膊，护着身前。

曾经陆淮迟给予她的种种屈辱在脑海中不断重现，仿佛如昨。

他撕毁她的衣物，让她暴露在那些男人眼前，险遭他们玷污，

他不辨是非冤枉她与太医私通，让她受尽鄙视和嘲讽，

他放纵宁隐残忍踹掉她腹中孩儿，却反过来以轻蔑之态谴责她不配为人母！

她所受的苦难皆是拜他所赐，她又岂会放下过去的种种在他身下承欢？

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把她当人看待，他只是在羞辱她啊！

沈清禾想到这些，纤指攥着衣袍，死咬嘴唇，浑身颤抖。

陆淮迟见她眼眶蓄着满满的泪，心中甚是烦躁。

他克制了下去，只不想给自己再多添几分狼狈的挫败感。

“过来。”

陆淮迟冷若冰霜的深眸露着一丝不屑。

命令她。

沈清禾后退一步，站在萧湛的旁边。

萧霍二人皆如木偶一样坐在那里，早已是行尸走肉，他们大脑意识渐渐浑浊，身体早已被控制。

“如此也好，带这两个废物，滚。”

陆淮迟的声音又降冷几分。

他攥着手，握成拳，重力一扯，将那不知何时出现的通身玄袍罩于身。

“我若过去，你别像方才那样…”

她多想立刻逃离他的身边，可是，萧湛与霍凉笙皆被他控制，她不能不管。

但是她害怕，害怕和他那样，更害怕再次怀上他的孩子。

“残花败柳之身，真当本相稀罕？”陆淮迟唇角勾起冷蔑。

见他眸底掠过一丝厌恶，沈清禾便放心走了去。

“正是，清禾这等肮脏之人，自是配不上相爷，若相爷愿意，可心平气和谈上一谈。”

陆淮迟脸色更是阴沉几分，蒙着厚厚的铅云，不言。

他自然知道，无非就是要他放萧霍二人一条生路。

这两个废物如何，他早已有所谋划。

沈清禾继续道：“我与相爷相识一场，为相爷除藩夺权，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相爷何故将我逼到这般境地？那小儿诛杀令皆是相爷所为，只为构陷王爷与霍大人，以便独揽朝政，如今相爷得偿所愿，放了他们也算是给自己行善积德。”

“本相正有此意。”陆淮迟冷笑。

沈清禾有些迷惑，猜不透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相爷，已到。”

马车外，是风十里的声音。

沈清禾这才恍然明白，陆淮迟早已经派人埋伏在马车周围。

他假装中了曼陀罗，像是看一个小丑一样看她算计他，看她拿着他的令牌将萧霍二人带出狱，只为在此处给她重重的一击。

而接下来，他的所作所为更是令人发指。

他命人将萧湛与霍凉笙带去了斗兽场。

看着形如木偶的二人被塞进皇家斗兽场内，沈清禾的眼瞳涨满了恐惧。

那斗兽场里面养了一群凶恶猛兽，狼，犀牛，狮子，野豹，老虎…

“不要让他们进去！”沈清禾扯着陆淮迟的衣角，带着几分恳求。

陆淮迟捉住那只抓衣角的纤手，慢条斯理：“本相在让他们争取时间离开，这不正合你意么？”

说时，甩开她的手。

“他们会被咬死的！”沈清禾追上前。

陆淮迟伫立在斗兽场的最高处，如王者般俯瞰着人与兽激烈搏斗的画面。

“相爷，以后我在也不算计你了，求你放了他们！我发誓！”

沈清禾声声唤着相爷，一个劲的替他们求情。

“带夫人离开。”

陆淮迟冷漠挥手，沈清禾被拖离。

“夫人求情也没用，他二人若是能赢，内相自然就放了他们，只能看他们的造化。”风十里在一旁劝着。

李拾英扶着沈清禾，安慰：“夫人，王爷与霍大人虽是被控制意识，但是他们并非无动于衷，一旦被攻击，他们自然会还手，夫人且看！”

沈清禾朝那圆形斗兽场看去，只见有两只犀牛攻击萧湛，又有一头狼撕扯霍凉笙，二人像是被激发了自我保护的本能，果然是一招一式的还击。

见此番场景，沈清禾深蹙的眉头微微舒展，眼底仍有担忧划过。

风十里叹一口气：“拾英，回去劝劝夫人。”

李拾英点头，亦是长长的叹一口气。

回到陆府，李拾英一并将那新买的纸鸢从马车取下。

厢房内，沈清禾拿了剪子，将那长长的纸鸢红线剪断，然后把纸鸢扔到空中，任由它越飘越远，在也看不见。

“夫人，你以后别在算计相爷了，你不是他的对手。”李拾英给沈清禾递来一盏清茶。

沈清禾看着窗外，有些失神。

李拾英继续道：“其实，相爷一开始就是要将他二人流放的，只是夫人救人心切，屡屡皆因他们而触犯相爷逆鳞，所以他们才会被这般针对…”

“若事事顺着相爷，事事惹相爷开心，夫人好过，他们也好过，偏生夫人性子倔强，不肯屈就，可即便夫人多么恨相爷，也不能一味与他争锋相对，鸡蛋与石头相碰，只能自取灭亡。”

沈清禾听了李拾英这番话，心中微微动容。

她是不够圆滑，喜怒哀乐不善掩饰，总是跟随心境表露出来，可看见陆淮迟，想着过去的种种，她无法做到强颜欢笑。

“夫人若真要离开，就想办法让相爷厌恶夫人，然后主动写放妻书。”

李拾英提醒她。

李拾英与刘子默一样，希望沈清禾能自由。

她照看沈清禾也有一段时日了，从没看过她真正快乐过，像是枯萎的花朵，慢慢凋零，没有一丝生气，前一天倒是活泼些，可又怎会是真心？

沈清禾怔了一下。

厌恶？

他不是一直都厌恶她吗？

“传太后口谕，召见沈清禾问话！”

宁隐的贴身太监突然闯进来，打断了沈清禾的思绪。

李拾英还想说什么，便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