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乖，喝点粥。”东华用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口，又温柔地把粥吹凉了些。

凤九望着手里的发簪出神。

“小白？”东华又唤了一声。

凤九抬头望着东华，双眼通红。

东华把粥放一边，轻轻地把她拥入怀，“小白，别哭了，你说，我怎样才能让你不难过？”

自从和洁绿最后一别，凤九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吃不下也睡不着。对于东华而言，神仙的生死遵循天道，比翼鸟一族寿而有终，是他们的宿命。

在他遇见凤九之前，这些生命轮回从不曾在意，但如今，看着凤九在挚友离世之后的悲痛，却让他整个人也陷入一种悲伤的情绪。

凤九双手环住东华，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她感觉自己的心缺了一块，唯有东华身上这淡淡的白檀香味能让她获得片刻的安宁。

“东华，永远不要离开我。”凤九说的时候，伴随着泪水打湿衣襟的声音。

“我答应你，小白。”

凤九抬头望向东华的眼睛，久久地望着，试图想从这眼神中获得些什么。自她收到灵魄珠的那日起，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件事了，东华的思量是什么，她完全知道。虽然他们之间向来是，只要你说，我就信。可此时此刻，望着手里的发簪，她却害怕了。

她用手抚上东华的脸颊，那般用力地望着他，“东华，你说的，就一定要做到。”

“嗯。”东华轻吻掉凤九眼角的泪，给了她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快把粥喝了，我发现你这两天都饿傻了。”说着重新把一旁的粥端过来，一口一口地喂给凤九喝。

“东华，我要去找小燕，把这发簪给他。你陪我一起去吧。”这个时候，她是一刻都不想和东华分开。

对于这般需要自己的凤九，东华的心里倒是很高兴。

“小燕，洁绿让我把这发簪带给你。”凤九把重新包好的发簪递给燕池悟。

“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这个洁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燕池悟有些不高兴地把发簪推回凤九手里。

凤九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洁绿走了，她再也用不着了，所以临走前托我把发簪带给你。”

“走？走去哪里？”燕池悟看凤九的神情不对劲，又转而望向东华，“冰块脸，洁绿走去哪里了？”

“比翼鸟一族寿而有终，这一世到尽头了。”东华一边搂住凤九的肩膀，一边回复燕池悟。

“小燕，你收下吧。”凤九把发簪重新放到了燕池悟的手里，这一次燕池悟没有拒绝，整个人木然地摊开手掌，然后呆呆地望着手里的发簪。

凤九离开前又回头望了一眼仍愣在原处的燕池悟，心里想道：洁绿，其实你是希望小燕记住你的，是不是？让我把发簪带给他，是希望给自己的这一生留一个念想，至少在往后的数十万年，只要小燕看到这个发簪，就会记得，在他的漫长岁月里，曾有一个叫做洁绿的女孩子出现过，他们一起吃过酒、吐露过心事，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万年后，太晨宫）

“娘亲，父君，我们都准备好了。”滚滚和苓儿并肩站着，头发都用法术变成了凡间最常见的黑色。

凤九仔细检查了一下，无论是装束还是打扮，和他们即将去的那个凡世都颇为相符。

滚滚手上拿着的是东华新给他铸的剑，无论是大小、重量，都和他现在的体型非常相称。

这么小的年纪就去凡间历练，在这四海八荒都是第一次，倒不是东华和凤九对他们严苛，完全是这两个小少年自己的主意。

这起因还得怪司命，有一日他又攒了不少新写的话本来拿给凤九看，结果路上遇到了月苓。然后这一整天，月苓连学堂都没去，把这几十本话本都看完了。

看完之后，她就跑到父君和娘亲身边，又是撒娇，又是扮可怜。虽然这些招数凤九都太过熟悉，自己小时候想要某件东西和娘亲撒娇就是这般模样，但是真架不住月苓这副委屈里又带些倔强的样子。

没想到东华先她一步松口了，“好，父君答应你。”

说着第二天就带着月苓去看妙华静，由月苓自己挑了一处凡世。

月苓要去，那滚滚必然是要跟着的。凤九不放心，原本也想拉着东华一起去，结果兄妹俩异口同声地拒绝了他们这般关爱的举动。

“娘亲，父君，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滚滚还特意亮了亮手中的剑，显示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好妹妹。

“娘亲，父君，我一定紧紧地跟在哥哥身边，哥哥可厉害了。”月苓只要说到哥哥，就是这般抑制不住的自豪模样。

凤九无奈，轻声和东华说了句，“看来我俩是被嫌弃了。”

东华笑着亲了一下凤九的额头。

“好。”东华和凤九终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和天族的那些教条板正的神仙不一样，在碧海苍灵长大的东华，一直觉得，无论是修为还是世情，都需要靠自己去经历去成长，哪怕跟头摔得更多一些。所以对于他们去凡世历练的想法，他也是认同的。

相比白滚滚的万全准备，月苓完全就是被话本吸引去凡世玩的，所以什么都没带，除了那块日日系在腰间的玉佩。

“滚滚，这颗夜明珠你收好了，到了凡世第一件事就是去兑钱。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妹妹。”凤九不放心，还是多嘱咐两句。

“小白，别担心。你看滚滚和苓儿多开心。”东华安慰凤九。

凤九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她问东华生几个狐狸崽子的问题。当时觉得一个太孤单，两个刚刚好。可是正如她当时所预料的那样，两个小狐狸崽子玩在一起，就不和她这个娘亲玩了。如今连去个凡世都觉得自己这个娘亲多余了，凤九不禁一阵感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