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不断地往嘴里灌浓茶，试图冲淡一下鱼肉留下的强烈味道。

凤九看着连宋又是流泪，又是着急灌茶，却还能这般坚挺地坐在这里，不由地敬佩他是条汉子！

“连宋，这鱼味道这么奇怪吗？”成玉说着便把筷子拿过来，也想夹一块鱼肉尝一尝。

连宋反应极快，瞬间拦下了成玉手中蠢蠢欲动的筷子。

“你对鱼肉过敏，你忘了啊？”连宋一个劲地向成玉使眼色。

“我对鱼肉过敏，我什么时候......”成玉刚想反驳，连宋已经把筷子从她的手里夺回来，直接又夹了一块鱼肉吞了下去。

东华本想说两句，但看他试吃得如此有诚意倒也罢了。

“成玉，茶，赶紧递给我。”东华之前说的改良，连宋算是体会明白了，这种“极具创意的改良”的确只能出自东华之手。

这一盘鱼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佐料，连宋是吃不出来了，现在他的味蕾有些麻木，但是反胃感此起彼伏。

“今日得幸品尝帝君亲自烹饪的清蒸鱼，这滋味非常难忘，我需要回去好好回味一下。”连宋强忍着不适感，憋出了这几句客套话。

“你不吃了？”东华难掩失望，说着便又拿出一双筷子，递到成玉面前，依旧是刚刚看着连宋试吃时那般和善又期待的眼神。

成玉大大方方接过筷子，打算挑正中间的那盘尝一下。

“慢着！”连宋着急地出声拦下。

“帝君，怎么会呢？帝君亲自烹饪的美食，我当然是要多尝一点了。”说着，他把成玉护到身后。

“我还要继续吃呢。”他闭着眼睛，随便选了一盘鱼，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成玉的手，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

东华还非常贴心地把连宋尝过的那几盘都让重霖收走，把没尝过的摆到了他的面前。

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很多年以后，连宋再回想起今日这一段，着实佩服自己的胆量和毅力。以往吃一口就倒的自己，那日为了护住成玉，他把这十盘清蒸鱼全部尝了个遍。在这之后的三个月，他的整个味蕾都是罢工的，只要一听到鱼这个字，他就会止不住地犯恶心。

东华吩咐重霖把鱼全部撤了下去，有些失落地说了句，“看来都失败了。”

连宋那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身子也有些不稳。

成玉赶紧扶住他，匆匆和凤九东华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凤九想着，连宋这般以身试险，总能让东华有所觉悟。厨艺这件事，他是真的不要再尝试了比较好，尤其是他最为在意的创意和改良部分，真的不能有。

“看来今天想的那些法子都不管用，那我还要再研究研究。”东华非常认真地琢磨出这句话来。

“东华，你还要再做啊？”凤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身上的狐狸毛都不由得抖了几抖。

“夜华的厨艺很好么？”东华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我觉得也没有什么难的，只是我花的时间少了点。”

“姑父的厨艺的确挺好的，他第一次来青丘的时候就给姑姑做过饭，迷谷吃过，说挺好吃的。”凤九嘴快，可话刚说完，凤九就后悔了。

“嗯，我知道了。”东华有些闷闷地回应道。

“东华，厨艺这件事，真的没什么好执着的。男子不善烹饪，那是很正常的事。你看你会画画、会弹琴、剑术好、法术高，十足十的好，做个鱼什么的，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凤九试着转换策略，温柔地哄起来。

“清蒸鱼而已，不是什么难事。”东华依旧很执着，“小白，你放心，给我点时间。”

凤九看着东华，心里默默叮嘱自己，若有下回，她一定得紧跟在东华身边，像今天这般的创意发挥定不能再有了。

第二日是青丘的朝会。

原本因为凤下凡历劫、照顾东华养伤，她已经好几个月没回青丘了，这些老头子们看到她各个都很激动。凤九稍稍瞥了一眼，每个人手上都是厚厚的一摞奏本。

凤九不由得轻轻按了下太阳穴，看来今天是一场硬仗。

原本青丘的老臣们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他们的女君说，结果一看到跟着凤九一起走进来的东华后，一瞬间就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就连表情都控制得严肃而认真。

“帝君！”“女君！”众臣纷纷行礼。

凤九看着这群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老头子，心里默默叹气，以往见到她，哪次不是顾不得行礼，先把自己奏本的内容表述一遍的？说什么青丘不像天族这般刻板，礼数规矩什么的，不讲究。结果今天一见东华，那些不在意的规矩立马乖乖地捡了起来。

一向以直抒己见着称的青丘朝堂，居然变得安静起来。

“本君只是陪小白过来，你们以往怎么样，该讲什么，还是照做即可。”东华淡淡地说道。

“既然没有人主动递奏本的，那就从我最关心的开始问起。”凤九见大家都有些拘谨，索性按照自己的节奏开了个头。

东华拿出夜华给他的那个菜谱，继续认真地研究起来。

其实如今四海八荒太平，每次朝会需要讲的事情着实不多。但自从青丘的族学改革大获成功后，倒是让很大一部分人受到了鼓舞，自此才思泉涌，创新的点子一个接一个。不过很多都流于形式，为了创新而创新，并没有太多实际价值。

作为青丘女君，凤九虽然清楚只有一小部分值得继续往下推，但为了不打击大家士气，每次都是很有耐心地听每一个人把自己的想法讲完。对于不可行的建议，凤九也会当场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有理有据，再加上女君自带的气场，那些个被驳回的老臣子倒也心服口服。

未完待续。